身后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陈可笑着朝他们走去。于雷在他肩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你小子真他妈的够狠!”
由于陈可的出色表现,班上的其他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们可以从这个最危险的项目中抽身了。不过相应地,陈可也享受到了应有的待遇——不但被免去了洗碗和收拾寝室的劳役,而且也不用跟着大部队整天在地上爬了;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反复地练习,习惯身体和铁圈的位置关系,以保证在最后不会被火给燎着。
到了军营生活的尾声,枯燥了很久的训练日程变得有趣了起来,拉练、打靶、定向越野,加强班的一帮壮小子们都玩得兴高采烈。在越野的时候,他们终于阴谋得逞,报复了班长一把,扒了他的裤子,抬起来,把两条腿掰开往大树干子上撞,直撞得他哀号遍野,连连求饶。
定向越野之后的第三天,就是阅兵式和汇报表演的日子。
全团十个连队在解放军进行曲的伴奏下依次通过了主席台,张韩是播音员,舒舒服服地站在校长旁边念稿子。
于雷本该站在她旁边,欣赏着难得一见的阅兵式,正得意洋洋地冲李明乐呢。可这会儿,只见他一会儿爬一会儿跑,还拿着把破手qiang傻乎乎地在工事后面蹲了半天——这掩护动作做的,真真的是个银样蜡qiang头了。
这是全场表演的最后一个项目,吸引了从上到下所有的眼球。
先进行表演的是蜷身跳跃,紧接着便是陈可的鱼跃式通过。当他的身体完整地从火焰中经过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十个人穿九个人都极其难看的作训服,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如此性感;刚刚以一个极其矫健的动作脱离了生命危险的男孩居然让所有的观众知道了什么叫“惊艳”!
热烈的火焰,蒸发掉了他们这一段单纯而快乐的回忆。二十天里,他们朝夕相处,甘苦与共,不担心柴米油烟,也不烦恼加减乘除;难得的,空气里没有书卷的香气,惟余炙烤久了的土味,和那种从青春里分泌出来的汗酸,弥漫,扩散,然后淡去。
这种彻底规律和被计划的生活,在他们今后的一生里,可能再也不会有了。在陈可和于雷的历史中,这也许,就是他们长大之后最简单,最平静的一夏了吧。
也许。
48、欧阳寒
七月的京大,毕竟还是比平日里静默多了,一个少年独自走在早已熟悉,却未曾亲身体验过的校园里。
他穿着黑色的T-shirt和说不上什么青色的长裤,风格是一致的日系;发型被精心地抓过,几缕染成亚麻色的头发拂在额前;手腕上戴着两串简简单单的小珠子,一串黑色,一串暗褐色,色调配得很好;脚上则是蹬着一款知名品牌的球星鞋,白色的,两侧有几道不是太亮眼的条纹。
他大概175左右,加上两公分的鞋跟,看起来不算矮。
他的肤色很白净,但不是陈可那种象牙般的玉石色,而是几乎要脱离黄种人特征的白,白得惊人,白得耀眼,象天使,也象恶魔。
他在今年4月过了18岁的生日,并且在三个月后,也就是距离现在两个星期前,参加了高考。高考成绩是在几天前公布的,依照正常的逻辑判断,他的成绩已经足够让他在今年九月名正言顺地走进这座学校了。
他叫欧阳寒,北京人,外号欧阳痞,英文名Phil,自称同等高度条件下最帅的中国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于雷经常用豆豆这个名字称呼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乳名。
欧阳寒的痞,是众所周知的。他的痞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他是北京人(还是城里的);
二、他说标准京片儿(皇城根下旗人堆里淘换出来的);
三、他飙吉他(很专业);
四、他跳街舞(很业余,但能唬人);
五、他在BBS上的呢称是无敌大痞子(并非真的无敌);
六、他的口头禅是“我是痞子我怕谁”(那是还没碰见该他怕的人);
七、其它(如字面意义)。
于雷经常说,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小屁孩,那他一定是欧阳寒。
欧阳和于雷一样,从小就喜欢男生,他虽然不曾出柜,但并不介意别人知道他的性倾向。在之前那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中,他已经交过三个男友,一个是同学,两个是网友。
他的上一任是在一个月前被他闪电甩掉的,因为他准备在大学里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所以不想把任何过往的痕迹带进去。
那位失恋了的同志哭着跪在一个小他七、八岁的男孩面前,求他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欧阳只是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径直离开了对方的公寓,他在事后的邮件中说:“你不是不够好,只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你了,因为我不喜欢你。”
他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往的人,喜欢就是一句话,不喜欢也是一句话,因为他有充分的资本这么干。他外型够亮眼,脑袋够聪明,性格也够“性格”,加上他一再标榜的痞子气,都使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那些低他一等的男人之中穿梭自如,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