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一,京大两千多新生就要出发,奔赴分处在京东京西的两个大营进行军训,此时学校所有的商店里都充斥着新生们忙碌采购的身影。根据于雷那位歪招叠出、没说过几句正话的师兄建议,他们买了很多卫生巾充作破胶鞋的鞋垫——“又软又透气,还防脚汗、防侧漏,特好用!”师兄如是说。
好用是一码事,去买又是另一码事了。陈可哄着于雷去了超市,扭扭捏捏地不肯进去,于雷无法,只好自己埋着头冲到专架前面抢了一包“好东西”,赶紧塞进篮子里,再手忙脚乱地拿些零食盖住,才跟作贼似的一路小跑去了收银台;陈可则是离得老远冲他窃笑,装着不认识似的,一直到结完帐、出了大门,才又跟他走到一块。
“靠!真不是人干的活。”于雷抹了一把汗,骂道。
“看你干得挺利索的么,以前常帮人家买吧~”陈可本意是要打趣于雷,可话说出了口却有些不是滋味。
“去!我可没干过这么猥琐的事啊!再者了,我又没交过女朋友,给谁买去啊?”于雷说的确是实话。
“你没有过?!”陈可错愕道。
“我怎么就一定要有过?”
“你看起来就象……”
“没有。”
“那你不打算找一个?”
“以后再说吧。”
陈可乖乖地闭了嘴,虽然他还想再多打听两句;他觉得有点委屈,觉得于雷也应该给自己一个相应的承诺,比如多少年之内不找女朋友之类的……
我他妈的这叫什么事么!
唉,管他呢……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陈可好象有点明白为什么别人都难以理解他了,因为他越发地连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了!
跟于雷在楼道口定了吃饭的点,陈可转身朝自己的寝室走去。推开房门,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何进穿着鞋静坐在上铺,下铺陈可的床单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床边的地上散落着被人撕碎的纸,以其破碎和扭曲的程度来看,施暴人在当时应该非常愤怒。
张树和海斌坐在另一张下铺上,装着在看书的样子,见陈可进来,都象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起身相迎。海斌小声说了一句:“别惹他,刚发完疯。”
陈可笑了笑,冲上铺的说:“你那个事压下来了,你明天上午到光华楼****室去一趟吧。”
“什么事?”何进没回头,冷冷地说。刚刚大发脾气的人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都是这个德行,又觉得难堪,又不能把态度转得太快,只好不尴不尬地跟谁都板着一张脸。
“作弊的事啊。”陈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铸成了大错,只顾收拾着自己的床单,留下背后的两位兄弟头皮发麻,寒毛直立。
其实在取消学位的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何进就已经心虚服软了,满心只想着怎么赶紧挽回局面。现在陈可给他指了条明路,本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是该人家记一辈子恩德的,可他偏偏又没心没肺添了“作弊”两个字进去,生生地把好事给办砸了。
按何进的想法,他准备明天趁着快下班,学生一般不会出现的档,悄悄地跑到教务那儿去,好好地认个错,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处分给销掉——如果需要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可以用上!那之后,他就可以凭这个校方没有处分的事实继续制造舆论,让大家相信自己没有作弊,而是那些老师没事干,找学生的碴。至于那个硬要跟他过不去的女老师,嘿嘿,她的匿名信都已经在何进的抽屉里躺了两天了,里面多有不堪入目的字眼;写得也很有技巧,亦真亦假的,让人没法直接质疑它的可信度,他这两天正在研究从那个渠道“反应”上去效果最好……
而现在,现在他已经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作弊的罪名了!因为在他本人和裁判者之间还夹了一个致命的目击者,一个随时可能把事实告诉任何人的陈可!
“记得明天去一趟啊。”陈可补充了一句,抱着被何进踩脏了的床单和前几天攒下的衣服走了出去。何进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才能保住他的“尊严”了吧。
- ——·——·——·——·——·——·——·——·——·——·——·——·
星期一,由光华、法学、经济、政管等院系组成的京大一团正式开拔了。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何进在保住了自己的学位之后似乎精神头比以往更好了,时常在屋里没话找话地寻摸些事来说,显得跟谁都挺熟似的——当然,惟独一个人除外。
那个人就是陈可。好在,象何进这样的人他也从来也不曾上心过,即使人家采取冷冻战术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察觉,更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快。说实话,他还巴不得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少说两句呢!
车队你前我后地行了三个小时,约摸一点的时候,陈可所乘的大巴驶抵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