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应他,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嗨,我根本都没写过词,感觉写得跟顺口溜似的。”
“没有啊,写的很好的。”
“咱这算是互相吹捧吗?”
从座椅中间过道往前走一小段,就到了礼堂的前厅,外面不像礼堂内的光线那么暗,阳光正从大门的玻璃中折射进来,照在礼堂前厅张贴着的那些已经泛白的电影海报上,总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感伤萦绕心头,难以名状。
“怎么样,帮忙这些天习惯吗?”
“没什么啊,和在舰上差不多。”
“纪干事跟我夸过好几遍你呢。”
“夸我,为什么?”
“说你不是愧是音乐专业的大学生,话少沉稳,特有音乐感觉。”
“晕。”
我送他走出礼堂前厅,到前面篮球场停下脚步。
“周末打算干什么呢?”丁宁问了我一句。
我当然不好说余大可约我周末去爬山看灯塔,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呢。”
“周末我去市里相亲!”丁宁对我说。
“相亲?”
“副政委介绍的一个女孩,说是在一个学校里教小提琴。”
“小提琴挺好的。”
“是啊,我也喜欢小提琴。”
丁宁转身离开篮球场向支队大院那边走过去,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想着刚才丁宁那样无奈的表情,突然有一种迷茫与无助,汹涌而来。
52
到了周六,晚会排练到那些相声、三句半之类的,和我关系不大,我跟纪干事请假说去市里办事,纪干事也是觉得来这几天工作效率很高,不假思索答应了。
大可从舰上走了以后,我还没去过他们那儿。
只知道要从岸勤医院那个山口子里绕进去。他短信跟我说,不远,但步行也不近呢,说骑车出来接我。
我出了军港,上坡,下坡,朝着大概的方向走。
转弯时,看到左边不远处,岸勤医院后门的那一块小池塘。一下子想起非典时候和大可坐在那个铁门里外聊天,给他买烟,看他抽烟,听他说话的感觉,时间过的真快,从那时的暗自揣测,到现在的互相挂念,只是一瞬间。
一边走,一边想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前方传过来。
余大可穿着冬装昵子水兵服,靠近了,他从自行上才跳下来,站在我面前。
就一周左右没见,却像分开了很长时间,看着他憨憨地推着车就这样地站在我的面前。当时的感觉就是想一把抱住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紧紧地安静地拥抱着。
“丛深沉,求你别总这么深沉行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盯得有点发毛,大可嚷嚷着掉转车头,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示意让我坐那儿。
“还是我载你吧。”我看着大可说。
“干嘛?”他似乎有点不解地问我。
“我想骑会儿。”
“难道是深沉同志认为你们枪炮的比我们观通的有劲儿?”
“就当是吧。”
“靠,骑个车又不是开坦克。”
大可把车子递给我,跟在后面。
我从大可手中接过车子,跨上去,刚刚蹬上车踏,车还没稳呢,大可一屁股坐到后座上,车子狠狠晃了几下,就平稳向前了。
坐后座的大可,用手楼着我,先是有些调皮地胳肢我,看车不稳了,才停下来,安分地将手放在我的腰间。
尽管那时算不上数九严寒,但迎面来的风也是寒嗖嗖的,我却一点儿不觉得冷,想像着坐在后面大可的样子,心里面暖暖的。
我愉快地踩着单车,看着路边凋零的行道树,道边丛生的枯草,并没有感到一丝丝冬日的萧条,相反有一种想要唱歌的冲动。
“静静的夜晚
静静的军港
静静的月光洒在海面上
年轻的水兵用目光问月光
……”
不知觉中哼唱起这首这几天一直在耳边来回演奏的歌。
“唱的啥呢,没听过啊?”大可在后座问。
“我写的曲子。支队元旦演出用。”我回答说。
“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呢,再哼一遍让本王听听。”
听他说“本王”,觉得可爱,也跟着逗了一句。
“就算你是那楚霸王,我也不是那虞姬啊。”
“什么鸡什么鸡?你说你是那什么鸡?”
一刻钟左右,到了他们营房。
营房在山脚的一片开阔地,孤零零的一个院子,四周都是麦田菜地,不太像部队的营房。
不过进了院子,齐整的环境卫生又有了部队的味道。
大可将单车靠在墙边,领我走进他的宿舍。
宿舍里有个老兵礼貌地和我打过招呼,大可对老兵介绍说“我舰上的战友”,然后就示意让我在铺上坐下。
他们内务没有新兵连那样规整,不过也还说得过去。大可铺上放着一本军校考试的辅导书,是政治,我随手拿过来翻了翻,里面有他划过的一道一道的红杠杠,看得出来在认真复习。
“喝水,我的杯子,别介意哈。”
大可将他刚刚倒进热水的口杯拿过来递给我,让我坐着等会儿,他去跟他们领导请假。
我捧着杯子,看杯口热气袅袅升腾,突然觉得我接过大可递过来的杯子,坐在这儿安静地等他。这似乎是在梦境或是前生,就已经发生过了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