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同志故事 · 2024 年 5 月 15 日 0

谁在舰上行走

我看得出来丁宁似乎隐藏起他表情中的一些不自然,假装轻松地对我说。

我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丁宁转身沿着沙滩往外走,我跟在他后面。

在我们身后的被雨水湿润了的沙滩,或许会有两串蜿蜒的脚印,那脚印也许有过极为短暂的重叠,但到最后还是两道清晰的,只属于各自的印迹。

27

九月底的一个清晨。

阳光从天际映到海面,海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照着那个海边的渔村与群山,映照着那个军港里一群水兵的喜怒哀乐和他们每一天平常或不平常的训练、生活,包括爱情。

我们舰艇所有远航前工作已经准备完毕,静静地靠泊在码头边,像一个将要远足的行者整装待发。

上午欢送仪式一结束,我们就要起锚,驶向深海,开始漫长的远航生活。

早饭过后,舰艇进行备航状态。

码头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舰队、支队有关部门领导来送行的,有支队的业余军乐组整齐列队,还有远远站着的其他兄弟舰的战友们。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同志们整齐的步伐奔向祖国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的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

 

在码头军乐队奏起的嘹亮军歌声中,舰艇缓缓离开码头。

码头上欢送的人群在向我们招手。我希望在那些微笑的陌生面孔中出现一张我所熟悉的,想看到那一双重新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目送舰艇远行。然而一直到舰艇远离码头,驶出军港,我所期待的并没有出现。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军港,心想不管怎样,只要他别受什么影响,开心起来就好。

舰艇出港后不久,就进入了航渡状态。

我们要用几天的时候到达某某港,在某某港进行最后补给,然后开始正式交接执行巡逻任务。

正常航渡下如果舰上不搞什么操演,我们部门基本上是很清闲的。

接近中午时,大家都呆在住舱闲聊,等着午饭。

一老兵说,要是舰上有个游泳池,酒吧啥的,咱这也算是豪华游轮的吨位了吧,舒坦啊。

三级士官接着说,你小子就得瑟吧,等来台风你再爽一个我看看。

那个老兵不屑一顾,那又怎么了,越是风浪越觉得爽。

三级士官说,爽吧爽吧,别爽大发了就行。

我在厨房门口遇到了余大可。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递了个光头!有些青色的头皮锃明瓦亮的,真成愣头青了,这没多长时间不见,韩版帅哥一眨眼变成韩版小和尚。

因为远航时间长,为了洗头洗澡方便,也为凉快,节省淡水,所以出海之前,舰上要求大家都把头发剪得尽可能短,理发的也都是舰上自己人,几分钟一个,流水线似的,光头更好对付,不过我还是留了短短的一层。

余大可半敞着作训服,微黑的皮肤油油的,再看他光溜溜的脑袋,觉得还是挺帅,愣头愣脑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提着桶站到我后面。

“从深沉,几年不见,你也当上餐桌值日了啊?”

这个家伙,竟然从后面伸手摸我头上还留着的浅浅一层短发。

在舰上,也就他能和我这样玩笑,因此排在我们后面的可能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以前看起来那样孤僻的人,也会有人和他打闹了。

“你以为餐桌值日是政治局后补委员啊?还当上呢。”也许是看到了余大可,心里面觉得高兴,我小声地回应了他一句。

“什么,你说后补什么?”

余大可从后面侧着身子探过头来,用他的小眼睛故作迷茫地看着我。

“后补你一招。”

我用胳膊肘往后轻轻捣了一下他的光头,他很敏捷地往后一躲,我几乎没碰着他,他却大叫一声:“不好,我的鼻子!血,流血了啊。”

明明是蹭到他头顶的,虚张声势,这家伙!

我站在他前面,没回头看他。

28

打完热水和饭菜,就餐地点就在左右舷和前后甲板。

余大可他们班在前甲板,我们在右舷。

虽然隔着一道门,不过一点儿都不影响我听到余大可和他们班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时的那个大嗓门从前甲板那边儿传过来。

我们班也是,从一坐下,大家习惯性七嘴八舌就开始了,话题不再是以前一贯的伙食质量,而是这次远航和任务。

听余大可传过来的声音,他们关注的也是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风浪,纬度,舰艇跑多少节,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海上可能会发生什么之类的。

刚踏上这未知的航程,每个人在一开始都不免有些新奇和兴奋。

看着班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我没有太多的新奇,也没兴趣注意他们说什么,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不远的前甲板,我并没在听他在说什么,和别人议论什么,只是在听他的声音,他说话时的嗓音,喜欢听人群中这个自己觉得最亲近的声音。

如果这漫长的航程对我来说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么能和他一起经历风浪,经历或激动或平常或枯燥的海上时光,这,可能就是我所在意并且暗自期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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