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同志故事 · 2024 年 5 月 15 日 0

谁在舰上行走

我在门外的石阶坐下,矮了他一级阶,再看着他,就是仰角了。

“丛深沉,你刚才的感觉特像我以前的女朋友!”

余大可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把正好吸进去一口烟又仰着看他的我,呛了个正着,本来就不会抽烟,再被呛着的感觉特难受,眼红胸发闷。

“真夸张,没这么大反应吧?让门诊那些龟儿子听到咳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我比成他的女朋友了。

等缓过劲,我问,“你在高中就有女朋友啊?”

“啊,不是很正常吗。女追男,隔层纱噻,人家非得说我是韩版帅哥,我也没得办法。”台阶上的余大可得意洋洋,牛皮哄哄的样子继续说:

“高三的时候,我老爸不让我抽烟,每次我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她就帮我去买烟,哈哈,第一次给我买烟时,就跟你刚才一模一样,就知道买烟,不知道买火。我说没火的时候,她二话没说掉头就去买火机了。真的,笑死我了简直。”

“靠。”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心无杂念的家伙,事实上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唤起了他的某一个回忆让他开言,觉得有趣,而于我而言,却是听者有意,心底里泛起一些他根本不可能体会、却让我觉得很亲切的念头。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没后来啦,到部队之后,她给我写了几封信,通过几次电话。估计到大学也不哈韩了,他说的这个韩版帅哥就没吸引力了吧。”

余大可自我解嘲的样子像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和我一起在水里进行损管训练时看到的坚毅表情截然不同。

“这就算完了?”

“当然,怎么,你跑我这儿来听爱情小故事呢,要不要我给你编啊?”

 

“那你对她呢?什么感觉都没了吗?”

“嗯。我也挺奇怪的。她自己还在电话里哭了大半天。高中一起耍朋友的时候,好像也没啥好玩的,没劲得很,只是大家都有女朋友,人家又追我,就先占一个喽。”

“你们那是高中,还是大学啊?没老师管?”

“嘿嘿,没办法,在我们那里,大家普遍成熟比较早,老师想管也管不了的。”

时间在余大可一支接着一支点燃着的香烟里一点一点地退去。

特希望就这样多呆一起儿,多聊一会儿。

两个人就这样在铁门内外,聊了大半个下午。

后来我走的时候,他叫住我,我以为他要说今天下午聊得真爽之类的话,谁知道他竟然回头特认真地说,“丛彬,刚才买烟的钱,等我回去再给你啊。”

“靠,你女朋友以前给你买烟会跟你要钱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合适,很有些尴尬,但当时我确实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大概也是受他刚才说的那些事的影响吧。

门里面的余大可先是怔了一下,看着门外台阶底下有些窘迫的我,继而大笑:“丛深沉,这个便宜我占大了,那你就当我女朋友啦,哈哈哈。”

当第一缕晨曦从海天连接的地方出现,当第一抹阳光在海面的浪涛上漾起,当悦耳而清脆的第一声军号在那依山傍海的军港内回响,属于这群年青水兵们的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舰艇如果不出海,早晨洗脸可以到码头的洗漱间。那种洗脸池都是一字排开,大约有十几米长吧。清晨,每个洗脸池后面大约都有两三个人,穿着制式背心的,也有就穿着作训裤光着上身的,人数之多,蔚为壮观。

和这个景观差不多的还有洗漱间的小便池,长长的几路白色陶瓷很规整的嵌在墙壁上。特别是到洗漱这会儿,人特别多,从门口往里看,像队列似的,每个白色陶瓷的前面都整齐地站着睡眼惺松的一排战士,他们面孔各异,但他们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呈立姿,以45度角到90度角连续点射。

早上,岸勤部的一些补给车也会来来往往于码头之间,运送一些生活用水之类的用品。偶尔会听到哨声响起,那一定是哪个舰上来了上级的领导,在他们走过舰桥的时候,舰值日要吹哨,表示礼仪。

余大可在军港医院被关了差不多半个月,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听副政委说,从支队,到舰队,再到海军,这往上三级的卫生部门大概都知道余大可这么个名字了。因为每天都要往上报非典疑似情况,整个部队就他这么一个疑似,现在终于不用疑了,根本就不是。

那个指挥室门外的高处,那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回到了我的视线,瞄准,操演,模拟,反反复复的战术动作似乎都因为那个高处的身影进进出出而变得不再枯燥,变得富有生机,而趣味盎然起来。

余大可医院回来后有两三天了,我俩却一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从那天回来之后,在我的眼前经常会浮现那锁着的铁门,门内门外的场景,甚至是门内花园知名不知名的鲜花绽放,门外一畦畦菜地里绿色的蔬果,还有门边的那一小方池塘中的微微荡起的波纹,都成了那天聊天的背景,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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