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铭野妈妈的那天,上午下了一场阵雨,我们见面是在临近黄昏的下午,天空很干净,没有云漂浮,武汉的天空出现了难得的甚蓝,我内心很平静,除了祝福铭野,心无杂念,就像滚滚长江水,将要流入大海前的平静一样,没有越起一点点浪花。
铭野的妈妈那天很穿得很素净,样子也似乎和以前铭野难过一样,看不出的任何表情,如果说铭野以前难过的表情像一座幽静山下的深谭,那么铭野的妈妈今天也是如此。我们约在汉阳王家湾,见面后一同坐车去了扁担山。在路上铭野的妈妈跟我讲了一些关于铭野而我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家庭的原因,连一俊也不知道他的爸爸为什么喜欢哥哥一些,因为我遇到铭野爸爸时,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儿子,也就是一俊的哥哥,也许都是离异的人,再融入到一个家庭,总会多少有些问题,我一直想让一俊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我宽容着理解着忍受着半路夫妻的生活,这一忍也20多年。
你和一俊的事情我一开始知道一些,那段时间我是心都碎了,我全部希望和寄托的儿子,竟然不争气的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虽然我知道有同性恋,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离我这么的近,我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是我活到这个岁数最大的打击,我努力的劝说儿子,甚至以死相逼,让他断了这种病态,也许我除了这,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面对他,所以希望他改变,一俊后来同意了,也回归到我期望的生活中,只是他变得比以前忧郁了一些,有许多事再也不主动和我说,我想这只是暂时的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即使现在一俊不理解我,不过我相信,会有一天一俊就会理解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对一俊更在乎了,每天我都会按时去在路口接一俊,一俊成为我生命最重要的部分。
第26节
我一直以为,我的想法一直不会有任何改变,只到一俊出了车祸,在08年的那场大雪里,一俊去学校的路上, 在岳家嘴那里被一辆在冰雪路上疾速的摩托车撞倒,而那一撞,几乎快要去了一俊的命,内脏破裂出血,还有严重的腿伤,一俊在那段时间里,很配合的治疗,也时常安慰我,要我不要难过,说会慢慢的好起来的,慢慢好起来也是我告诉一俊的,而我告诉一俊的慢慢好起来,却是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梦。我知道那是一俊的懂事,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在08年奥运会圣火前天,一俊带着求我的态度让我陪他去看,医生说最好不要外出,但是我不知道一俊能不能下一次中国奥运,奥运圣火再次传递到武汉,所以我犹豫的一下,同意了。也就是在那次后,遇到了苏克。
也许我的做法是对的,一俊日子也过得快乐了不少,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三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联系,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只有深入湖底,才知道有什么样的世界一样,从开始的反对,我也开始的了解和支持像我儿子一样的你们。
铭野的妈妈还没有说完,车就到了扁担山,我们下车后,看到扁担山的时候,心理有一些说不出的难过在涌动,铭野就安葬在这里,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山,离市区而又静谧,我想铭野会喜欢这里,因为他总是安静的想着一些事情,喜欢没有人去打扰的思索着许多,这里睡下多少会有一些慰籍。听完铭野妈妈的讲述,我一边对苏克铭野如此的恋上有些惊愕,一边对铭野妈妈的所作又充满理解,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对于错,只是我们自私的去相信结果,而伤害了太多的人。
我买了束黄色菊花放在铭野的墓前,看着满山的墓碑,我心里默默的对铭野说,这里是你喜欢的幽静,你不再有痛苦,这么多人陪伴,你也不再会有孤独,愿你来世一切安好。
下山后,在走出墓园的时候,铭野的妈妈拿出一封信递给我,然后对我说,你不知道苏克去了加拿大吧,他说如果遇到你让我把这封信给你。我结果信,这封信很厚,厚得让我觉得还有其他东西。然后铭野的妈妈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纸盒子递给我,对我说:“一俊在进手术台的时候,跟我说,如果手术失败,让我给这哥盒子给你。”我打开盒子,里装满了怡口莲,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小纸片,写着红色的SORRY.我顿时泪流如注,还记得去上海的时候,铭野在汉口火车站也送了很多怡口莲,让我想起想他的时候,就吃一颗,吃完了,就回来了。但是铭野,我吃完了,你是不是能回来呢?你没有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你和苏克。心那个时候很痛很痛,望着远处的墓地,我对着天空说,铭野,我会再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