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去炊事班的原因很多。若说我不是嫌弃炊事班,那是假话。任何人都知道炊事班意味这什么,那里是一些想逃避训练的人聚集的场所。尽管他们也在用自己的劳动为军队奉献着光和热,为自己谱写着军旅足迹,但那只是“做饭的”,与从军的初衷严重悖逆,我难以接受。尽管平时总是吟唱着“尊重边缘职业”的高调,但在人们心里,谁能真正的去尊重?最重要的,是赵凯和高强同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而我却要回到起/点,甚至是更低的水平线下……这是两个多大的极端啊!
每每想到以后要住在炊事班那又脏又乱的宿舍,我就心里发寒。而且,那里还住着一只随时要人命的怪兽……
那些外出散步、打球、串老乡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班里,晚点名时间就要到了,可仍不见班长回来。
看样子,班长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心里绞成了一团乱麻,焦火熊熊。
这时,高强半开了门向我招手,一脸担忧地把我叫出去。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我来到了通信员和文书的寝室。
通信员、班长、四班长都在,分别坐在床和椅子上,看我进来后,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我。
高强把我带进来后,沉重地对我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等我坐下,几个人把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下。
本来刚才班长去找连长的时候,连长的话说得并不很死。连长听了班长的反映后,说这次是由司务长跟连里点名要的人,连长不好驳回。之后通信员也找了连长,把想让我接任通信员的想法回报给了连长。连长的言下之意是司务长如果不坚持的话,他没意见。于是,通信员去找了司务长把这些情况跟他说明,而司务长的态度也不是十分坚决,说跟炊事班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可是已经在这等半天了,仍不见那边有什么动静,三个人都感觉到事情有什么变化。所以把我叫来,商量一下怎么办。
“连长怎么想的呢?我是坚决不同意乔晖去炊事班。太可惜了!”四班长坐在文书的床上,满脸不平,似乎对连里的这个决定有很大意见。
“四班长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连长管这么大一摊子,他也很想满足所有人要求。”通信员的立场绝对坚定,无论是对与错,永远站在连长一边。“再说,后勤也是连队建设的很重要一部分,你不爱去他不爱去,让人家炊事班怎么发展?不过,乔晖的情况比较特殊,有很多岗位更适合他就是了。但不管怎么说,咱不能抱怨这抱怨那的。你说是不,三班长?”
“对对!”班长赶紧点头附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能说服司务长,在不伤炊事班自尊的基础上,把事儿办圆满喽。还有,乔晖……”班长转过头看着我,然后说:“……我们大家都很理解你的想法和感受。可这毕竟是命令,不管安排谁去炊事班都不是错的,你懂吗?我这么做是在尽我的义务和责任。你通信员班长这么做是怕失去了一个好的通信员接班人。但我们的出发点是以服从命令为基础的,然后才是我们的想法,想法和建议永远排在第二位。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不希望因为这事儿让你产生一种抵触命令抗拒命令的惯性,更不希望你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儿来。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不?”
我轻轻点头。
班长的一番话侃侃而谈,不仅向我明示了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暗示了军队铁一般的纪律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他是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天生就不能下炊事班,我不比别人多什么。他做为我的班长,担心的,是这事儿一旦成为定局,怕我做出一些如自杀或逃跑的举动。
尽管班长为自己考虑的成分较多,但我仍感激他。在军旅的道路上,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班长了吗?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就说怎么办的了!”四班长不以为杵。
“边儿呆着去!”班长瞪了四班长一眼,看着我和通信员说:“这样,马上要点名了,一会点完名,趁司务长没走,乔晖先去找司务长,跟他说明你的想法,记住,千万不能任性!然后咱们随后一个一个进去,以旁观者的身份探探司务长的口风,也帮乔晖打打下牙。那什么,一会儿驴蛋子(四班长姓吕,外号)你就别去了,这事跟你没啥关系,参合进来倒不好。”
四班长本来靠在床里的墙上,听我班长说不让他去,扑棱起来跳下地,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班长面前:“为啥呀?凭啥呀?连队的建设就是我责任,咋?听听不行?再说了,我去司务长那串串门总可以吧?”
看到这两个生死弟兄象老顽童一样,只要在一起就斗嘴,通信员笑笑说:“我觉着三班长说的在理儿,咱就按这个方法。一会乔晖你跟司务长说的时候,千万要说你十分想当通信员啊,然后我再给你加几句,司务长一考虑连长,这事儿可能就成了。”通信员看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