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ysky2046
我的初中是在长春八中读的,当时那是一个很乱的学校。
这么说好象有点不公平,怎么说那时的八中也是个区重点,在南关一带算很不错的学校了。可实情如此,我还记得那时有个顺口溜:一中紧,二中松,不紧不松三四中,五中环境好,六中大粪坑,七中破烂市,八中打架窝。
不夸张的说,在学校门口上演全武行绝对是家常便饭。开始年纪小,看的人心惊肉跳。后来倒习以为常了,听说哪里又打仗,倒跟着跑过去看热闹。
有一次,中午吃过饭,和同学在校门口遛达的时候,就碰到一出。我们学校门口有个五路公共汽车站,很多学生都会坐那路车上下学。那天有个八中学生坐车逃票,下车的时候嘴里还地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车上的售票员也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能受的了这口窝囔气,蹭地从车上跳下来,从地上拾起一块板砖,朝那学生扑过去。那学生一看就是个小痞子样,大概是在车上逃票被售票员骂了,下车来还口过过嘴瘾,哪曾想他会追下来拼命,转身撒腿就往学校里跑。
那售票员小伙边追边骂:”你他妈有种给我站住。”
前面那位哪里肯停,一口气冲进校园。售票员追到大门口,还是有所顾忌,没敢冲进去,把手一扬,板砖擦着小痞子的脑袋,落地开花。
那时我还刚刚到八中,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哪知身边的同学见怪不怪地道:”这有什么,以前八中有个初一的学生拎着装满砖头的书包,追着一个高三的学生满操场跑。”
哈哈,这就是我那令人怀恋的美丽八中啊。
其实我是很不情不愿地来到八中的,本来我是省实验中学的料,只是考初中的时候有点大意,结果沦落到八中来了。
说是沦落,一点都不夸张。我是在一个大学的附属小学读的,同学里有一半的上了省实验,结果我这个人见人爱聪明伶俐的尖子生却出人意料地发挥失常,掉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染港里。
我内心的郁闷,就甭提了,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不愿归不愿,我父母只是大学里的穷酸讲师,也没什么门路,我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每天跋山涉水地去八中上学。
后来有时想想,冥冥中也许自有命运的安排。如果不到八中,也许我就不会有那甜酸交杂的少年情怀;不到八中,也许不会有那让我心痛欲碎的感情纠葛。
搬好你的小板凳,听我慢慢道来。
我说过,八中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除了象我这样的落泊才子,还有许多世井之家的子弟。对他们很多人来说,能读八中已经很幸运了。那时南关一带,虽不说象铁北一样脏乱龌龊,也属城郊结合部,是一个典型的世俗世界,贩夫走卒,杂色人等。所以我刚到八中的时候,很有一种降尊屈贵的感觉,对班里的一切都看不上眼,很是自以为清高的.和我一样清高的,是坐在我前排的付得文同学。他和我一样,是因为半分之差,被分到八中来的。现在回想起来,付得文有一个翘翘的鹰钩鼻子,好看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应该说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同是沦落人,我们彼此一见面便惺惺相惜起来。平时,付得文的脸总是高高的昂着,无论对老师还是同学。在他漂亮的眼里,八中的愚腐老师是不配教他的,八中的愚笨同学更是不配与之为伍的。而我,居然能和这样一个人做朋友,除了高兴之外,还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即使现在想起来,付本人还是相当有才华的。和我不同,他成长在一个工人家庭,很小就没了父亲。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也都是普通的工人。他是家里的老小,又聪明伶俐,很受宠爱。大概家里把他当成唯一的大学生的希望,因为如此,他也自视甚高。和别的同学聊不来,他觉得我才是他的知己。我们经常会在一起聊一些对我们年纪来说很高深的话题,比如文学,绘画。付得文虽然家境不好,但家人却专门找了朋友介绍的人教他画画。那时也不懂欣赏,只觉得他的字和画都很好看。一般谈到这方面的话题,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有一天下午上自习,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和付得文又去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散步。那天阳光很好,跑道上有校田径队的人在训练。
”你觉得咱们美术老师怎么样?”付得文在阳光下眯着眼睛问我。
”一般吧。”我看着远处。起跑处运动员正蹲在那里准备起跑。
”一般?”付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我看他狗屁不通。”
”是吗?”我有些心不在焉,正盯着一个穿着红色背心的,个子稍高的运动员,他一马当先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