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如平时一样,双手靠在背后,昂着智慧的的头颅,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教室。这时李飞第一个喊了起来:“所有班干留下来大扫除,其它同学把自己的凳子架到桌子上。”
一阵“噼里啪啦”声后,大家陆续离开了教室,有同学经过我的座位时,冲我伸出了大拇指,“牛!刘斌”。我会心地笑笑,盯着周蕙芳,希望从她的口中也能听到几句赞扬的话来。
“小心今天的话传到物理老师的耳朵里,你以后就甭想过太平日子了。”代芸笑盈盈地说道。
“是啊,要是物理老师以后不让你进他的课堂怎么办?”周蕙芳担心地问。
“我还用得着听他的课么?不让上我就不来上呗,一个人躲宿舍里睡觉去。”我狂妄地回答。
“知道你行。”她笑着说。
接下来要“大扫除”,我留在教室里义务扫地,算是帮李飞的忙。他一见我便大声惊呼:“老大,老大!”
“干嘛啊你?我给你扫地呢。”
“你是吃了豹子胆!”
“是狗胆包天!”拿着扫帚的张子凯直起腰来插嘴道。
“你那嘴巴里能不能放点香气出来!”
“唉,李钟馗(班主任)他妈的,这回真窝囊,平时对我们可是蛇蝎心肠,对你居然百纵千随的,唉,成绩好待遇就是不一样。”张子凯无奈地摇摇头道。
“你这个白痴!这叫一物降一物,笨!”
他用扫帚柄轻轻敲着我的头,一字一顿地说:“小,白,痴——扫地吧,你这个长满刺的藤,又能缠又能扎人,世上没人敢碰你。”
“你碰我又不会戳你。”
周蕙芳撒完水后,拿起黑板擦,右手在板面上舞动起来,她乌黑的长辫子随之轻轻摆动,为修长的胳膊伴舞,如扶风弱柳,春江探水,仪态万方。
“喂喂喂,”李飞小声喊我,“又看呆啦?就这么美?”
“好美!”张子凯替我答道。
“班长!”李飞大叫一声。
周蕙芳回过头来问:“什么事?”
“没事。”李飞厚颜无耻地回答,“刘斌要看你。”
她急忙转过头去,完全失去了刚刚的姿态与章法,对着黑板乱擦一气后,扔下黑板擦就跑掉了。我已经无地自容,抓住李飞的衣领一阵猛打,欲把它千刀万刮。
“有病!”见周蕙芳走后,愤愤的代芸底气十足地对着她正擦的窗户骂道。
“呵呵,有人打抱不平了。”我轻声说。
“不是啦,是酸啦。”张子凯朝我挤眉弄眼道。
“我可是清白的。”李飞一脸无辜。
“乌鸦也不会说自己黑啊。”
“乌鸦也有白的嘛。”我说。
“中国好像没有这类品种吧?要有也是杂种,乌鸦除了嘴稍白一点外,都是黑的。”
李飞瞪着我们,气得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高三的学习与生活,并没有我曾想象的那般压抑,也没有谁每天诚惶诚恐地算计着高考的日子,大家都把一心思放在学习上,心不旁骛。不过这样的生活也过于枯燥无味,每一天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逝去了,好像谁趁我们不注意时偷走了时间。倒是和李飞还有张子凯在一起的日子让我快乐无比,他们是天生的幽默家,从不知道忧愁,我想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三人能在同一所大学里上学就完美了,可是由于成绩的原因,这个梦想成真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物理老师没再刁难我,倒是我常常和他过不去,经常在晚自习时拿一些物理竞赛题难他,见他一筹莫展的模样,我有种报仇雪耻的快感,我就是要打击他,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天下第一,省得他上课总是那么不可一世。后来学校又举行了一次物理测试,虽然题目偏难,但我没有丢一分客观性的分数,以几乎满分的成绩位居全校榜首,他便也对我刮目相看,事事都客气了起来。
珠流璧转,玉走金飞,暑假一个月的补课时间结束了,一九九八年的年轮画完了三分之二。九月一号高一新生开学,于是我们被恩准了两天的休息时间。在放假之前,学校安排了一次月考,以检测暑假补课的收效,虽然我胜券在握,但当看到老师端着厚厚几本试卷迈进教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发怵,怕自己的成绩退步了,因为这一个月来都没有用功学习,我在十三中的优越感太强了,唯一的收获便是从张子凯那儿学来了耍嘴皮子,还有,在打架的时候怎样出奇制胜。
三十一号下午考完试以后,同学们仿佛经过了生死考验一般,全都抑制不住欣喜若狂的情绪,尖叫着拍打着课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囊。我对回家并没有多大兴趣,学校要比家里自由得多。左右两边的女生收完东西,都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背起书包,手拉着手一起匆匆忙忙地冲出了教室,好像去救火一样。教室里的同学几乎倾巢而出,我回头看看,张子凯和李飞的座位上空空如也,想必早已坐上了回家的汽车了,他俩对于放假这类事的嗅觉应该是最灵敏的,动作当然最为神速了。当我拎着大包小包,晃悠过篮球场的时候,却看见他们在对面边喝牛奶边大嚼面包。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