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宿舍的大门口时,朝教学楼上看了看,只见周蕙芳洁白的身影在走廊上闪现,她低着头,迅速消失在二楼的楼道口,像个夜间出没在大森林里的精灵。如此灵秀的女儿,怕是南海观音掌中那瓶圣水撒落到凡间的化身,究竟她有多少狠毒的迷魂香,熏醉了我这不解风情的秋蛾,也开始向往那熊熊烈火。
“怎么愣在这儿?看什么呢?”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看见张子凯和李飞一人拿着一瓶汽水朝我傻笑着。
“唉,看班长呢,你们说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偏心,造出这么标致的人儿,连走路都走得和别人不一样。”我无限感慨。
张子凯噗嗤笑起来:“你傻啦?思春思到这份上?走路还有什么不一样?他是螃蟹啊?走路能横着走?”
“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看来我们班长是晚节不保了,全校多少风流才子追她都没戏呢,居然栽在你手里了。”李飞道。
“你瞎嚷嚷啥,美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看她那长头发,去拍‘飘柔’广告绝对没问题。”
“就她那几根黄毛?飘柔没人买了!”张子凯夸张地大叫道。
“去去去,偏见,她招你惹你了?你就那副德行,不损人家就难受。”
“瞧把你气的,还没说上两句呢,你这家伙也太有种了,来我们班才几天,就敢打班长的主意,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多少老牛都闻过这嫩草了,可惜都没吃着,你就不嫌弃么?”
“天理昭彰,你们两个都要遭天谴!”我指着他俩的鼻子道,“有那闲心不如去损损那个代芸吧,和周蕙芳比,她可差远了。”
“没劲,她肯定是得了更年期综合症,几个月没来月经了,堵得慌!见谁都不顺眼。”
我咬紧了嘴唇,憋了一肚子笑,不敢看笑得弯了腰的李飞,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走吧,出去逛逛,挑‘待魂’去,看把你俩乐的!”张子凯邀着我和李飞并肩踏上学校的中大道。
“今天我过生日呢,不打游戏了,你们又打不过我,请你们吃炸鱼去。”
“哟?早不说,不然我准备准备,给你买蛋糕。”李飞笑道。
“准备啥呢,随随便便的多好。”张子凯说:“要吹什么蜡烛,吃什么破蛋糕的,腻不腻啊?最讨厌吃奶油了。”
“子凯,子凯,”李飞拍了拍他:“大波妹’出来了,‘西苑’(女生宿舍)门口。”
听这话,张子凯将我们推向路边,紧跟着“大波妹”的身后,五音不全地唱起《青藏高原》来:“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
“错了错了,是两座山!”李飞道。
“铁屎!你唱啊?那不就被她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笨死了,当然在唱‘大波妹’的两个波大了。”李飞回答。
我赶紧拿开肩上张子凯的手,站到后边,仰着头直愣愣地看着天上,不敢笑,怕自己会笑得噎死。
“打个谜语给你们猜,大奶女人掉进煤矿里,猜一国家名。”
他俩想了想,摇摇头。
“波黑!笨。”
“哈哈哈……你这个更绝。”张子凯笑得也直不起腰来。
这一晚张子凯买来许多啤酒为我庆祝生日,而我的酒量本就小得可怜,自然被他俩灌得异常惨烈,三杯过后,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头晕得像在脖子上扭了一圈。但他俩却没有丝毫醉意,不停摸着我的头问“不行啦?不行啦?”
“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起来了。”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半夜醒来时,看见头顶亮着一盏灯,自己正躺在张子凯的房间里,我们三人都睡在地上,我夹在中间,和李飞背靠背,和张子凯则面对着面,他的胳膊垫在我的脖子下,浓浓的酒气随着粗重的呼吸,一阵一阵喷在我的脸上。他的胡须半生不熟,带着几份稚气,胡乱地伏在嘴巴的周围;胡须的上方挺着高高的鼻梁,两边匀称地勾勒着闭起的眼睛,在浓黑而茂密的眉毛下,显得格外楚楚。我伸出手来,用大拇指轻轻地捋着他的眉毛,一下,一下……
次日清晨,我在张子凯的“哇靠”声中惊醒,我们都睡过了头,顾不上刷牙洗脸便夺门从红薯地里的小路狂奔到教室。不幸的是,班主任就守在教室门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在一顿痛骂之后,他罚我们拿着书站到走廊上念——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受这样的款待。
待班主任走后,我按捺不往内心的欢喜,对着他俩扮起鬼脸来。
“你还笑得出来!嘴巴张得像粪桶。”张子凯嬉骂道。
“瞧你俩跟丢了钱似的,不就站一下嘛!”
“你当然无所谓了,李钟馗(班主任)说不定又打电话给我妈了。”张子凯一脸晦气道。
“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的。”
“不是舍命陪君子吗?”
“陪君子个屁啊,是你自己要喝那么多的,我也被你害得落草为寇了,我可是第一次被罚站在外面。”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