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我边算计着边调整自己移动的速度。
一切都如我在脑中设计好的画面一样,我们在他的房子正前方相遇了。
“哟?你呀!干嘛呢?”
“没事,现在也睡不着觉,出来逛逛呗。”我笑呵呵地回答。
“进去坐坐吧?我这儿很凉快的。”他一拍我肩膀,不容我分说,已经推着我进去了。我感觉到那只手上蕴藏着无穷的魔力,这让我无法抗拒,无法逃离,但我心甘情愿就这样被他俘虏。
他住在最下面一层,需要通过一条长长的黑暗楼道,楼道里没有灯,我必须用脚不停地试探着前进。当他打开的房门开亮灯,一个崭新而明亮世界赫然展现在眼前。淡黄色的床单上整齐地叠着橙色的毛毯,有棱有角,像是在部队里训练过;枕边是个大大的玩具狗“史奴比”,斜靠在墙上;床的左边放着一个小书架,有条有理地摆着形形色色的书;书架下面放着一个篮球,虽然显得旧了些,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床的右边便是他的书桌了,上面放着便携CD机和几张孟庭苇的CD碟。
“随便坐啊,别客气。”说着递给我他刚买回来的饮料,“没什么招待,喝这个吧。”
“冰茶?我不渴,也不是很喜欢。”我客气地推托着。
“那你喜欢喝什么?可乐行吗?”
“好吧。”
“你等着啊,我去买。”说罢便冲出去了。
“喂,你去买?不用了。”我以为他这里有现成的,哪知道还要麻烦他跑路。
“没关系,你等着。”他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这个家伙,真能跑。”我摇头笑笑,翻起了他的书架。
“《神雕侠侣》、《笑傲江湖》、《雪山飞狐》、《护花铃》、《白如云》,这么多武侠,难怪会打架。”
接着我又看下面一格的书,着实吓了我一跳:《三国志》、《后汉书》、《史记》、《说文》……这些书我平时都不敢翻的,他看得懂吗?大概也像我一样,摆在书架上吓唬外人的吧。
片刻工夫,他大汗淋漓地奔回来,塞给我一瓶冰镇的“非常可乐”,说:“喝咱中国货!”
“谢谢,你太客气了。”
“没什么的,到我这来就是给我面子吗!”说着他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猛灌冰茶,结实的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男子的气息。
“你一个人住?”
“是啊,叫李飞那臭小子一起住,他不来。”
“你一个人住这里不怕?”
“怕?我还没怕过什么呢。”他笑了起来。
“你不怕蛇从外面钻进来?”我指指窗户说。他的房间一边在马路下面,一边在田地上面,算是半个地下室,窗外是一片红薯地,通风凉快,不过晚上一个人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却是有点毛骨悚然的。
“蛇嘛,有一次钻进来一条,我把它放了,那东西你不惹它,它是不会咬你的。你要是打了它,它会记着,下回再碰上准不放过你。”
“你是不是《狂莽之灾》看怕了?”
“本来就是吗!那些东西是有灵性的。”
我越发想笑了,说:“你居然相信这些?那你打人呢!人就没有灵性吗?”
“我哪还敢打架啊,再被班主任逮着一次,就要开除回家了。”
“吓唬你的,哪能说开除就开除,你很怕他?”
“是啊,不怕不行啊,生杀大权在他手里,我就怕他。”他好像被揭了老底后跟我赌气一般。
“我只怕大莽蛇,还有我爸,老师么我从来就不怕。”我颇骄傲地说。
“你成绩好呗,当然不怕,像我们这些渣滓哪敢惹他?”他低着头,把易拉罐捏得“叭啦叭啦”直响。
“干吗这样……作贱自己呢。”我安慰他道:“班主任是哪门子葱啊!等有钱了,我一定买辆劳斯莱斯把他的破夏利压成铁饼。”
“哈哈哈哈……有创意!”他绽放出顽皮的笑容,浅浅的酒窝上划出弯弯的一条痕。
“你也是追星族啊!喜欢孟庭苇?”我见他桌上摆着的CD光盘全部是孟庭苇的专辑。
“我才不追星呢,小孩子干的事了,只不过喜欢她的歌而已。”
“我也挺喜欢的,主要是歌词写得好,总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和哀伤味,她的嗓子挺适合唱这种歌的。”
“是啊是啊,听得都让人陷进去了,爬不起来,你喜欢哪一首?”
“风里的梦。”
“为什么?知道这首歌的人不多呢,又不是主打歌。”
“因为我喜欢这歌词。”说着我唱了起来:“越过山,横过海,拾起我散落在风里的梦,多少的往事已成空,下一个日出日落,为谁停留。太多别人的传说,为何没有我的梦……”
“你唱得挺准的,我们班就我一个人喜欢孟庭苇,跟他们谈论,都一无所知,他们就知道那几首主打歌。”他轻轻地捏着易拉罐,傻笑着说:“我最喜欢她的《野百合也有春天》,罗大佑的词写得真好。”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我说。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