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兄弟应该是什么样儿。
他不说话。
我掂着脚尖开始亲他耳垂,亲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喜欢我吗?那也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他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突然咬了他耳垂一口。
他还是不回答我。
他总是回避的态度让我很是恼火,我说,你这人怎样这样,哑巴了?
他突然说,我说了咱俩是兄弟。
我说:“我知道啊,兄弟怎么了?咱俩又不是亲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姓马的多了去,个个都是你的兄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的语气有着一种不争取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坚定。
他打断了我,一直纠缠这个有意思吗?
我松开了他。
事已至此,我已经豁出去了,我打开书包,掏出作业本,坐下写作业之前,我说,马小强,如果你心里根本没我,你就从这里滚出去,我不稀罕。
他身子猛然一抖,看我一眼,说,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没理他,开始写作业。
见我一直不搭理他,他也急了,说,轩子,咱俩从小认识,一块长大,我们之间难道必须要“那样”才能成为兄弟吗?
我突地抬头看他一眼,碰到他眼光的瞬间,又猛地低下头。
是啊,必须要“那样”才能成为兄弟吗?
我也不想“那样”,但问题是,我看见他就会情不自禁想“那样”,我也没办法,我真的忍不住。
之后,马小强就再没来找过。当然,我也没再去找过他,我马上要高考,是该消停消停为自己攒点劲了。
那一阵,学校已经不上课,要我们自主复习。我经常跑回住的地方,孤零零的一个人做着复习题,写着写着,就会想起马小强,然后默默流泪。
不久,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就参加完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高考。
54
我和马小强之间关系的彻底爆发,是在他的生日那天。
马小强的生日是在六月下旬,那时,我早已经参加完高考了,他们学校也快放假了,可能是要和同学分开,他们又是唱又是跳得,同学逼他喝了很多酒。
他们同学坏得很,喝醉了也不扶他回去,竟然给我打电话,马宇轩,你哥喝高了,快过来接他回去。
也是,那时他家人没有手机,他也存不了别人的号,就存了一个我家卖店的固定电话。他同学真以为我是他的弟弟,所以给我打电话。
我妈还问我是谁,我骗她说是我同学,要我过去一起帮忙报考。这个理由真是烂,我们早就报完考了。但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我母亲什么也不懂,居然信了。
我去KTV时,他们的同学已经撤了,扔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破旧的沙发上。
高考结束后,我和我奶奶搬回了卖店住,我不能把他带回我的家,更不能带回他自己的家,我只好把他送回他的宿舍。
没想到,他的室友全然不顾他的死活,不仅没帮他付帐,甚至没有一个上前来嘘寒问暖,他们一直在讨论那个该死的搞女人的话题。
讨论正酣,那个脸上长刺的同学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回来,他就开始拍马小强的脸,问他,哎,你搞周一婷了没有?
见马小强睡得正死,没有搭理自己,他又狂拍马小强的后背,拍着拍着,马小强突然狂吐了起来。另一个同学说,别拍了,你让他睡一会儿。
马小强吐完,似乎清醒了点,我拿湿毛巾为他擦脸,他又更清醒了一些。
长刺的同学真是烦,又问,哎,马小强,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腻腻歪歪的,是不是搞到一起了?
马小强并没有听见他刚才的问话,以为长刺的同学问的是不是我和他搞到了一起。
他突然就一怔,呆呆地看着那个同学。
那个同学像是领悟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嬉皮笑脸说,我就说嘛,你这个大变态,你俩到底还是搞到一起了,还瞒什么瞒啊,我都看见了,人家对你那么好,我就不相信你会不动心。
马小强突然就从床上跳起来,发疯般地揪住他的衣领:“你说谁变态了,我怎么就变态了,我搞他干什么?是他这个变态天天缠着我……”
长刺的同学突然不说话,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马小强松开他的衣领又开始推搡我,边推搡边说,你走,你走,不要再来缠着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那几个同学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全齐刷刷地盯着我看。
我的脸突地一阵红一阵白,转身就跑了。
54
马小强离开我后的那三年,为什么我总在不断寻找,因为我爱他爱得如此深沉,我喜欢他的老实,他的善良,他的宽容。找到马小强后,我为什么总是精神抖擞,像个甲亢病患者,也因为我爱他爱得如此深沉。到现在,为什么我总是眼含泪水,更因为我爱他爱得如此没了自己。
我不知道马小强是酒后失态,还是酒后吐真言。但我对他的最后的梦,随着那几句话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