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不是我们外人可以评价的,你没听刚才主任说了吗?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嘿,你还学会现炒先卖了。算了,不管他们两公婆的烂事。那,你打算去看看他吗?
““怎么看,你没看到人家那个厉害老婆在那里看着啊?你年轻貌美还未婚,风头火势你去火上加油吗?”我憋不住肚子的那一股酸气,直接就冒了出来。
“干嘛,你反应那么大啊?他老婆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那里看着啊。就算是,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去,有什么问题?”
欧阳燕忍不住怼了我一脸。
是啊,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吧!
“看看吧,等他做了手术再说呗!”我丧气地说。
…
和欧阳燕分路以后,我精神恍惚地往宿舍走。
一路上我不停地打电话给陈国志,始终都是关机,最后只好悻悻的发了个短信给他。
粉碎性骨折,看不痛死你啊?一把年纪了,那么拼干嘛,又不是参加奥运会,有那么重要吗?
拿冠军只是我说说而已,你就要拿命来拼吗?你不知道你自己年纪不下啦,你活该,你个猪头,人头猪脑!
什么定情之物,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伤筋动骨一百天,看你以后怎么打篮球?
废了怎么办?
我喃喃自语,一路骂骂咧咧地发泄着憋了好久的气。
刚走到宿舍面前的篮球场时,电话响了。
是陈国志打来的,我惊喜若狂。
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了:“猪头,你怎么样了?”
过来溜达溜达
“猪头?什么猪头?你才是猪头!干哈呢?我,王德成!”
一听到是王德成的声音,那满心的欣喜顿时消失殆尽。
“干哈,干哈,我在宿舍,能干哈呢?”
你不知道我在等陈国志的电话吗,你来骚哪一份
杨柳情啊!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整天的烦心事堆积在一起,把我仅有的一点耐心都磨掉了。什么为人师表,什么学识修养,统统见鬼去吧,管你是哪路神仙呢,老子今天心情很不爽!
“没事儿啊,到我这边来溜达溜达吧!”
他完全没有听出我的不爽,语气还是那么轻松。
这个傻不拉几的东北男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一个人独立生活的经历,一开口就是我媳妇,我媳妇。好像离开他媳妇了,他就活不下去了,生活能力差得你无法相信。
上次我送他回家,就亲眼见识过什么叫独立生活能力差的概念。
打开门的瞬间,看到情形简直让人崩溃了。
空荡荡的房间放着一张硬板床,上面堆满了没有折叠的外套和内衣裤,被子凌乱地卷成一团,那么冷的天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单垫着。床底下摆满了了白酒瓶和啤酒瓶。
仅有的这一张凳子用来当做床头柜用了,上面摊放着几本书,然后用一只大腕还有一只塑料罐作为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又破又旧的桌子,大概是用来办公用的吧,放着教科书和备课本。中间地方还比较干净,左右两边布满灰尘,还有几颗拉下的饭粒。
房子因为夹杂在两栋高楼之间,终日不见阳光,也不对流,也不透风,这就是城中村里最常见的“握手楼”。
整间房子弥漫着一股烟味和霉味。
更恐怖的是地板黑乎乎,油腻腻的,从门口到床,从床到洗手间踩出一条干净光亮的人造路来,非常刺眼。
天啊,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房间里本来没有路,走得时间长了,自然就变成了路。鲁迅的话就是真理。
我不由得叹息一句。
我屏着呼吸,扶着他在屋子里站了好一会,才让他躺在床上。脱了鞋,给他盖了被子。他还在那里嘟囔:“我没醉,没醉啊,就是胃啊不得劲…”
酒鬼都这样吧,喝醉的时候都说自己没醉。
我忍不住进去打开厨房的灯。
灶台上只有一个电饭锅,我顺手揭开一看,还有大半锅吃剩的米饭,看来不止一两天的了,发出隐隐的一股馊味。旁边放着几包没开的榨菜,还有散落着几只青辣椒和蒜头。
厨房里竟然连炒菜的锅都没有,怎么做饭呢?
天啊,难道他平时就这样吃饭吗?
这个中年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好歹也是个老师啊,还不如一个二流子呢!
我走到阳台,和对面楼的距离大概就是两米左右,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握手楼”。
深圳本地的村民为了能多收点租金,一层100平米的大房可以做出六个套间或者是九个单间。
蜗居在这里的“蚁民”,常年生活在逼仄的空间里,几乎见不到阳光。
很多刚到深圳的打工族和生活在底层的人为了省钱,只好租用这种袖珍房里。
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际遇还不错。
想想,这个王德成,在老家也是个老师啊,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呢?
可是,自从那次醉酒我送他回家以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就热情多了。有事没事都会过来来聊几句,有时还会约我出去散散步,感觉他好像已经正式接受我是他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