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以后有你和姐夫的照顾,我在这里可以横行了。”
“呸,你哪来的姐夫啊?”
“哈哈,刚才不知道是哪个说我的姐夫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吗?”
“别说了,烦!”
“不会吧?不是正好着吗?”
“待会再跟你说。”
花泽路,名典咖啡店。
两层的店面,我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窗外。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到处都是高楼林立,绚丽的背景墙绘出了深圳这座城市的繁华和自信,把人类衬托得格外渺小。
我和冯丽丽对面而坐,她低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若有所失。
“怎么,你不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烦心事呢?”
“他,有家庭…”
“哦…”
“小寇,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品有问题?”冯丽丽抬起头,一脸的哀怨。
“什么话,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坦然地看着她。
“谢谢你,小寇。我也是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跟你说。”
“是吗?我还单身啊,又没有婚姻经历,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这个嘛,我也说不准。虽然我是学艺术的,其实我脑子挺简单的,我以前的老公也经常说我没脑子,做事一点逻辑都没有,完全凭感觉。”
“嗯,我前姐夫,人很好吧?”
“是好人,可能就是太好人了,我才离开他的。”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冯丽丽和前夫是高中同学,可谓青梅竹马,后来双双考上了省属师范学校。他是中文系,她是音乐系。他高大帅气,才华出众,而且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英勇善战,和娇俏妩媚,能歌善舞的她站在一起,堪称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任何时候走在大学校园里都是众人艳羡的风景。
大学毕业以后,两人分配在不同的学校任教。冯丽丽的家境稍好,花钱走了点关系,分到了市郊的一所中学。前夫家在农村,条件一般,加上他天性耿直,不善逢迎,结果被分到了一所比较偏远的乡镇中学。
冯丽丽的父母是靠开店经营生活的生意人,自然看不上家庭条件一般的他,注定要棒打鸳鸯,说以冯丽丽的才貌随便做个官太太也是绰绰有余的。母亲还势力地对她说,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跳火坑。
在不谙世事的女孩心中,爱情比一切都重要。
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勇敢地冲破了家庭的压力,抗争了三年终于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了。
其实,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
故事并没有在幸福中戛然而止,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还是要走下神坛,开始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过日子的。
他家在农村,靠两人的工资收入根本无法在市镇里买房子,结婚以后只能暂住在他学校的那两间简易的平房里。清贫的日子因为有了美好的爱情而甜蜜,可是有情饮水饱的日子随着一年以后女儿的出生被打破了宁静。
九十年代初的教师工资充其量也就两三百块钱,孩子要吃奶粉,好一点的奶粉一罐就要七八十块钱,这可是一笔大开销。孩子戒奶后,请不起保姆,只能叫奶奶过来帮忙,两间小屋子挤上四个人,满满当当的,隔音效果又差,连两夫妻亲热都是像偷情一样。一大堆鸡零狗碎的烂事面前,冯丽丽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父母当初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是一种怎样的窘迫了。
令冯丽丽更难过的是前夫对未来没有一丁点的设想,更没有想过如何做出改变。
他是个好老师,课上的不错,很受学生欢迎。天性浪漫的他恃才傲物,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尤其是不会和领导搞好关系。五年过去了,依然是个普通的语文老师。
眼看很多能力和素质比自己差得远的同学,升官的升官,转行的转行,混得风生水起。
而自己的丈夫依然像个未婚的文艺青年一样,读小说,写诗,和一帮小青年聚会、喝酒、打篮球,唯独没有考虑将来,冯丽丽心里一天天凉了。
有一回她在外面兼职想多挣点钱,女儿突然发烧,他却因为醉酒无法带女儿去医院看病。当她接到电话赶回家的时候,狠狠地扇了他几巴掌,然后抱着女儿上了医院,再也没有回家。
尽管后来他跪下来认错,为了女儿她也没有再闹下去,但是夫妻之间那种笃信的爱情不复存在了,一地鸡毛的生活消耗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丁点感情。
当女儿上了幼儿园以后,冯丽丽周末也不愿意回家了。经常留在自己学校的宿舍里,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因为样子标致,气质出众,又能歌善舞的她经常会被邀约参加各种各样活动聚会。在一个有点档次的酒会当中,她作为表演嘉宾唱了一首民歌,赢得了满堂彩。
市里的一位中年局长对她一见倾心,费尽心思追求她。中年局长当兵转业,自考大学,不是那种粗俗的武夫,有一种知识分子不一样的英武魁伟。
最重要的是她要的感情和物质,他都可以满足。冯丽丽动心了,但是毕竟两个人都有家庭,传统观念约束着她,尽管两人暧昧不清,但还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