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姨身体还好吧。”我问。
“嗯,还好。她还挺惦记你的,总是提起你。”亮子递过账单,下意识的看了我对面的男人一眼,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个男人掏出两百元钱,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来塞给亮子,说:“不用找了!”
那个男人的脸抽搐了一下,勉强的附和我说:“哦,对,别找了,算,算小费!”
“那……那怎么行!你们等着,我去找钱!”说着亮子转身跑向吧台。
借此空隙我赶忙起身带着那个男人出门,那个男人意犹未尽的回头看亮子,嘴里还问我:“你和这里的人都很熟吗?他们真的都是给钱就愿意干?”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实在对这个人忍无可忍,回头指着他的鼻子说:“别他妈的以为自己下流就把其他人想的都和你一样下流!”
“你……你怎么,怎么骂人,是不是喝多了?”他支支吾吾的说。
“去你奶奶的!你他妈的才喝多了呢!”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那……钱……”男人看着酒吧门口。
“给你钱!赶快拿着给我消失!”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在他手里。
“你……”他看了看手里的钱。
“怎么?嫌少?刚才的酒你也喝了,老子的人你也上了,花点钱不算亏你吧!”我的声音不小,引来不少酒吧门前的出租车司机向这个方向望来。
那个男人满面羞愤,我量他没有胆量回嘴,果然他攥着一百块钱慌慌张张的跑过马路,一头钻进一辆出租车转眼就消失了。
我点了一支烟,一个人走在午夜的街头,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我最近的脾气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差,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动不动就和身边的人吵架,浴池里的人背地里叫我“沈疯子”,我听见一次骂一次,到后来根本没人愿意理我,只有那些自以为有两个臭钱的男人愿意跟我搭讪,刚才被我骂走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像这样的人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在乎他这么一个!
“平哥……平哥……沈太平……”有人在身后呼喊。
沈太平!这个名字好像是我上辈子的名字,听上去既陌生又亲切,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亮子穿了自己的衣服正在我身后奔跑,一边跑一边向我招手。
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不断起伏的身影让我有种错觉,恍如憨子正在向我跑来,我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等待他的到来,真的好久不见了,我真的太想你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一走四年音信全无,难道在你心中真的就那么恨我?如此惩罚我,折磨我,真的可以让你得到满足吗?你知道吗?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已经太累了,我的生命像是燃烧的蜡烛,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幸好你回来了,能让我再见到你,就算立刻死去,我也心满意足……
我记不得自己说了多少心里话,只知道我哭的很厉害,就在这条幽暗的街道上,我抱着亮子哭了好久。
“平哥,你怎么了?感觉好些了吗……”亮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慢慢清晰,我从自己的幻想中一点点的回到现实,这才发现自己抱着他痛哭流涕。
看着手里已经成了灰烬的香烟,我知道自己再一次进入了幻想当中。
“别管我,离我远点!”我推开亮子,他有点不好意思,唯唯诺诺的退了一小步,低声说:“对不起,我,我是说上次在医院,我……”
“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揉了揉眼睛,准备离开。
“等一下”他上前一步,伸手递过一叠零钱,说:“这是给你找的钱。”
我看了他的钱忍不住想笑,可又有种想哭的冲动。笑是因为他的愚蠢,我抢了他的四万块钱他都不闻不问,却为了区区九十四块钱追了我这么远;哭是因为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当初的单纯早就被我当成是垃圾无情的抛弃,在不知不觉间我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魔鬼,荼毒着身边每一个和我有关系的人!
“不要了,就当是我还你的吧。”我说。
“啊?”他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是还欠你四万呢吗?”我说。
“哦。那个钱……算了,不要了!”他喃喃的说。
“不要了?你不是很需要钱吗?不是想出国吗?”我的话里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他低下头,默默的说:“平哥,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我……”
这是他第二次用“好人”这个词来形容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可他竟然能说得这么诚恳,这么发自肺腑,真是叫人忍不住可发一笑。
“呵呵,我要是个好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我点一根烟,做在马路边。深深吸了一口,说:“你怎么这么拼命的赚钱,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要出国吗?难道你就不是在逃避吗?”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边坐下,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我不是逃避,我别无选择。”
他告诉我萧东背判十年有期徒刑,而高月就在去年生下了一个女孩。我很奇怪亮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说服高月生下孩子,亮子说因为他和高月有一个私人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