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老妈决定一家人包饺子,我并不像平时那样吵着要帮忙揉面团,从菜市场回到家我就跑进房间,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
告别了相处六年的小学同学,开学后我就是一名初一的学生了。全新的环境,全新的同学,一向缺朋少友的我,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生活呢?翻开“毕业纪念册”上面一条条稚嫩的笔触留下了多少快乐的回忆,如今皆成往事。
正在我无限伤感的时候,卧室的门被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突然推开,我慌忙抹了一把眼角的水汽,厉声对他说:“你进来之前就不能先敲门吗?”
“敲门?你有什么事情怕我知道吗?”他坏笑着把眼睛落在了我手上的“毕业纪念册”上面,“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纪念册就被他抢了过去,第一页是全班同学的合影,那时我个子瘦小,所以蹲在最前排的位置,看上去滑稽至极。果然他一眼就从50多人的合影中找到了我,同时哈哈大笑着说:“你怎么和一帮小女生蹲在一起呀?太丢脸了吧!”
“用你管!还给我!”
见我真的生气了,他立刻收住笑容,认真的翻开纪念册看了起来,和所有的纪念册一样,我的纪念册上无非也都是些“祝学习进步”“愿友谊天长地久”等等留言。那些几乎可以和街头涂鸦媲美的留言完全毁掉了印刷精美的留言版,可他却看的津津有味,每翻一页就会指着落款的名字问我:“这个人是谁?”然后强迫我在照片上指给他看。全班56人,有34个在我的留言版上写下了留言,他这么逐一核查,实在叫人有些吃不消。
好在此时老妈即时喊我让我剥蒜,我借机会跑出房间,并且决定在他放下我的纪念册之前绝不回去。
晚饭过后,我们全家其乐融融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老妈没话找话的和他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家长里短的那点事,当话题落在他爸爸身上的时候,他的脸突然抽动了一下,随后敷衍的回答老妈:“他还是整天在外面忙。”
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表姨夫是和老爸一样的下乡知情,老爸娶了老妈回到城里上班,老妈也跟了过来,可表姨夫的家庭“成分”不好,所以没有赶上回城返乡的末班车,从此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和老爸的不同,表姨夫是个不满足现状的人,他先是在村里搞养殖,盖大棚,赚了钱之后又学了开车,买不起车就常年在外面给别人开车,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给人家送货,赚了不少钞票,近几年改革开放,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他又搞起了工程运输,车也买了,家里的房子也重新盖了,已然成为全村首屈一指的大财主。
表姨曾经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美人,嫁给表姨夫就希望将来能随他进城落一个城市户口,谁曾想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依旧任劳任怨,自从表哥的爷爷去世,表姨夫就把卧病在床的母亲接到了身边,已经十年有余,表姨夫常年出车不在家,一直都是表姨一个人照顾。全村没有一个人不夸表姨孝顺的。
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一直认为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性格一定向两个极端发展:要么是顽劣成性,误入歧途的野孩子,要么就是品学兼优,大有作为的好孩子。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两样都不是,虽然他从小调皮捣蛋,常常欺负我,但并没听说他闯过什么大祸,而且他的学习成绩一向比我要强,小学时寒暑假的作业常常都是他替我完成的,可你要说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那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晚上他就躺在我身边,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个死人一样。
“牛牛?你睡了吗?”我轻声问。
“咦!你竟然叫我的小名?”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
“怎么了?不能叫你小名吗?”我有些奇怪。
“那倒不是,你平时不都是叫我‘喂’、‘哎’或者‘笨蛋’、‘混蛋’什么的吗?”
“哦,那笨蛋,你睡了吗?”我改口重新问了一次。
“究竟是我笨还是你笨啊?我睡了还能和你说话?”
本来想和他聊天的心情一下子被他给破坏掉了。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等了一会他问。
“没什么,问你睡没睡着,没睡着就去死吧!”我呛了他一句,自己翻身睡觉,不在理他……
第8节
“什么?你们在说谁死了?”放学回来就听见老爸老妈在讨论要去姥姥家奔丧的消息。
“就是牛牛的奶奶,前天下午咽气了。”老妈没有一点悲伤,倒有些替表姨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你们都去吗?”
“我上班请不下来假,就你妈一个人去。”老爸说。
“那我也要去,顺便看看姥姥,姥爷,我好久没去看他们了,挺想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