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言就那样走进了他们的世界.李剑,徐靓,云飞都成了我们的好朋友.坐在我们的世界里,即使太阳和星月都暗去,友情的微光总在记忆的最初,在任何可见和不可见的角落,温暖地燃烧着……..
十二
阿拉伯有句俗语说:””人生分为两半,一半是往事,是一场梦;一半是未来,是一点希望.””我常常深有感触.
而云飞总说:往事如烟,未来似梦,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听了心里总是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惆怅.那时候他常和我聊过去的事,聊他的那些年少和情感的梦.聊着聊着就哭了.在他的泪水里我看到了他的过去.也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云飞在我面前的柔柔低诉,让我常觉得苏州男孩都象是水做的,满腔的柔情,一吹就破.我想正是太湖的烟波荡漾,古城的小桥流水孕育了苏州人的柔情似水.如果泪水真的可以洗去忧伤,那么能流泪或许是好事吧!
在云飞的描述里,苏州如梦如幻.那也仿佛成了我心里的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乌蓬船上,船躺在周庄的岸边,周庄躺在苏州河里……
云飞的父母都是苏州大学的教授.良好的教养和家境,让云飞从小就彬彬有礼.父母的疼爱有加也让云飞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小时候的云飞就很喜欢看书,也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孩.高中时经历了一段初恋,那个同班的男孩和云飞相爱了两年就跟随父母移民去了大洋的彼岸,再也杳无音信.从此云飞变的沉默….后来考大学时云飞决心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可是来到成都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出怀念.他常想家,想那个大洋彼岸的男孩.而虎丘,枫桥,灵岩山天天在他的梦里流连.
云飞对苏州的依恋一如我对草花庄,离别以后,乡愁是一颗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那一年的十一月.我和莫言再次回到乐山.我们特地带云飞去散心.或许和大自然的亲近会让人忘记很多忧伤.大佛的庄严雄伟和凌云山的秀美风光让云飞流连忘返.那天在凌云寺前,我忽然想起苏州的寒山寺,于是我问云飞:””苏州寒山寺里曾经有两个很有名的得道高僧叫寒山和拾得.他们有段很经典的对话广为流传,你记得吗.””云飞说我当然知道.
然后他说:””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如何处之乎?””
我笑着答说:””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莫言大笑我们老古董.云飞说:””两位高僧真的是世外高人,短短的对话透出了豁达的处世态度和积极的人生观.其实所有的愁都来自我心,只有打开心窗.快乐才会向你走来.忧愁才会离你而去.””我想所有的道理云飞都是明白的,我从心里希望他可以快乐起来.
那一天我们玩的很尽兴,临回时我们带云飞去看那片姜花.浮香依旧,蝶舞翩翩.坐在那片熟悉的野姜花地里,我说:””其实云飞.我们和你是同类人,我和莫言不是兄弟,而是爱人.””他大惊,然后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开什么玩笑.我不信.我们五个人中,除了徐靓和李剑不是,我们居然有三个,比例太高了.””然后莫言敲他的头,说:””傻,什么叫物以类聚,不明白吗.””在听完我们的故事后,云飞大叹一口气,他说:””原来未来真的是有希望的,看到你们我就看到了希望.””
是啊,人生总是是有希望的,我说:””其实人生除了往事和未来,还应有一个部分那就是现在.要把握住现在的人和事.开心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把握住现在,未来才有希望啊.””
那一次的乐山之行让我们和云飞.忽然间走近了很多.没有了开始时那种距离感.或许是知道了都是同路,所以再也没有顾忌.那时候李剑和徐靓都有了女朋友很少来我们那玩,云飞后来干脆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那个三房里剩下的一间给了他.我们那个房子,就那样又多了个兄弟.因而变的热闹非凡.
从乐山回来后我们的学习开始进入了让人头疼的阶段.我和云飞学的是口腔医学.因而第一学期后半段就开始了<系统解剖学>的实验课程.那真的是一门让人心烦的学科.从一堆堆的人体骨胳标本,到一个个人体器官,再到一具具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那真是一种超恐怖的体验,对那些天生胆小的学生来说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痛.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我直反胃,而云飞压根就不敢看一眼.当时的考试分理论和实践分.实践分占百分之三十.实践考的地点在解剖室,那里通常放着十几个玻璃棺.里面都是尸体.考试时间都在晚上.阴森森的解剖间里漆黑一团,监考老师冷冷地坐在玻璃棺前.每叫到名字的同学,进去后老师才开了一盏小灯,蓝幽幽的光映着老师那乌溜溜的眼珠.加上被泡的浮肿的尸体,真让人有如走进了恐怖片里.虽然考试的内容只是指认几个重要的人体器官.可是第一次考试还是考晕了两个女孩.还有十几个零分.云飞也是其中之一.莫言每每总拿这件事笑话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