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走在路上，我记得自己对许亮说：“许亮，我有点晕。”后面的很多内容，是他后来告诉我的。“马上就回去了，坚持一下。”许亮架着我，我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身上。温暖、踏实，不用担心会倒下。路过一块草坪，我死活不走了，坐下去。
许亮只好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等一会。”他用胳膊环着我的背，两个人坐在草坪上。晚上12点，已经没有人了。“许亮。”“嗯？”“有点难受。”“想吐吗？”“不想。”“能走吗？我们回去，回寝室就好了。”“不想回去。”“为什么？”“你还喜欢欢吗？”沉默。“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都过去了，还问她干什么。”“嗯，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没有。”“为什么。”“没有就是没有，哪来的为什么。”
“许亮，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沉默。“说话啊。”“知道，你那时候不是说过吗？”“嗯，是不是觉得恶心？”“没有，以前是害怕，现在好多了。”“许亮，我对你是不是不够好？”“不是，你对我最好了，除了父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长时间的沉默，我能感受到风吹过草坪的窸窸窣窣声，竹丛的抖动声，还有许亮悠长的呼吸的声音。“许亮。”“嗯。我如果一直喜欢你呢？”“别啊，我们都要结婚。”“不结不行吗？”“不行啊。”“为什么？”“因为大家都这样啊。”“许亮，你会忘了我吗？”“不会啊。我们是兄弟。”
我晃动脑袋，晃着，晃着。“许亮。”“嗯？我能亲你一下吗？”沉默。“我们回去吧。”不顾一切地，我突然扑向他，两个人一起倒在草坪上。他试图推开我，我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眼泪落在他脸上，他突然一动不动。我自己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没走几步，栽倒在草坪上。他过来扶我，我推开了：“不用你管。”他还要扶我。我再次推开：“你走！”他一把推倒我：“你个傻B！”“你他妈才是傻B！”我大吼一声，脸朝下，哭了。是，我傻B。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傻B的。看不到他的表情，哭声越来越小。最后，我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他过来扶我，牢牢地抓住我。“走吧，”他轻轻地说，扶起我。老老实实地跟他上楼、躺下。我睡在他床上，他拿毛巾给我擦脸，帮我脱了衣服，给我盖好。然后爬到我床上躺下了。
这一晚的事情从此我们心照不宣，没人再提。仍然每天去做家教、上课、打球、吃饭。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明确地知道，有些事情是悄悄发生变化了。也许，是因为我的疯狂和眼泪。也许，是因为他心里产生了怜悯。无论是哪一种，事情都在变化。
玫要我帮她追许亮。“你疯了吧？”我看着她，惊讶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她撅着嘴，“不行吗？他能跟别人谈，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比不上欢了？”我混乱了，“不是，你怎么会喜欢许亮啊？”“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他长得帅、上进、友善，比你强多了。这么好的人，全学校都没几个。反正你们寝室的是比不上，甩你们几条街。”这个疯丫头！我无语了，“好吧，你说吧，你要怎么追他。”“你帮我递一封情书。”“不行！”我拒绝了。“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我不会送。”“你有毛病啊，不送拉倒。”玫恨恨得转身走了，后来，我花了100大洋请她吃饭才算修复了这段关系。
玫让郑昊递情书给许亮。许亮收了，很久没回。玫请他吃饭，他拒绝了。请他看电影，他拒绝了。后来干脆直接问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许亮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玫也是小有姿色的才女，大受刺激，哭了好几次。这都是班里女生八卦给我的。
学校里开了游泳馆，5快钱一次。我请许亮去游泳，游累了，我问他：“为什么没看上玫？”他说：“你管这个干什么。”“好奇呗，人家也是有很多人追的。”他不紧不慢地说：“知道啊。可是我接受了她，你能保证不兴风作浪吗？”有点惭愧、有点被人看穿的怒气、更多的是欣喜。“操！谁兴风作浪了？”我“嗵”地一声跳下水去，一个猛子，扎了五六米。
第二十章 得而复失
我知道，他没那么害怕这个事情了。他顾及我的感受，不希望我为此不高兴。也许我耐心地等下去，事情就会朝我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下去。可是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我希望能再往前多走一步。有时候，人特别想得到一样东西，明知不可行，也不加控制地日思夜想。想着想着，到最后，往往晕头转向地伸手。直到疼的那一刻，才知道伸手伸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