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她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还买了米和菜,做了一顿家常晚饭。
晚饭时,依旧没有聊起那些难堪事儿。电视开着,她边吃边看热闹的综艺节目,说点儿明星八卦,时不时跟着电视里的人咧嘴傻笑。人跟人真不一样,有人就能很简单地获得快乐,有人就不能,无论何时何地,内心都常布满阴霾。
吃完饭之后,又和她□□了,做了很长时间,像已婚夫妻一样,肆无忌惮又游刃有余。反正关系已经非常确定了,再过几天,就要正式领证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做够了,做累了,趟在床上抽烟,才有了说话的冲动。聊起来最近的各种不顺利,什么租房被坑,工作出差错,我尽量夸大挫折,想换得她的安抚。
她躺着我怀里,静静听我说完。我以为她会好好宽慰我一番,没想到她反而有些不屑地问:“这点事儿也能让你不开心?”
“这些事儿还不够闹心的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都是些小事儿。”
是啊,都是小事儿。我自认为是一个强者,怎么能轻易被这些“小事”击垮?那也未免太低级了。我试图更深入反思,突然领悟出,一直让我情绪低落的,或许并不是这些事儿,也许是他。
我以为我能全身而退,谁知道他早就已经长在了我身上,脱离和他的关系,就像斩断自己的筋骨,那种痛不会马上发作,但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让人饱受折磨。
“哎,我是倒霉透了,倒霉倒得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我继续替自己辩护。想维护做为一个男人的面子。
“没关系,谁的生活没有波澜呢。租房被坑了,可以换房子,如果工作实在难干,也可以换工作啊,你懂技术,工作应该不难找啊。”
“不好说,快过年了,合适的岗位不多。”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就先辞职,把房子也退了,回家待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想工作了再回来找,反正我还有工作,我赚钱给你花。”
“那我不成了吃软饭的了吗。”
“不会的,只是暂时的。”
她像是正经出主意,又像是在撒娇,但她的话给了我一个提示,那就是逃离当下的环境,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心里有瘾,想戒除,必须避开一切诱惑,清静了,也就自然淡了。
头脑一热,真的决定辞职回家。反正做着也不开心,又没有年终奖,何必难为自己,何况老姚还会付我一份工资,勉强够用了,一切等过年后再重新开始。
这样想着,又紧紧抱住她,抱住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就这样被掰弯了—关圣(二十九)
圈子里的消息传得飞快,我又恢复了单身,他们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任性贪玩,于是苍蝇一般蜂拥而至。
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种人发来的信息,有之前认识想要“叙旧”的,也有不认识想要与我“结交”的。
我对这些人提不起一点儿兴致,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腐肉一堆,就连他们的声音和发过来的文字,都飘荡着臭味儿。
被搞烦了,就把手机里的交友软件、通信软件全卸了,但电话还会打来,于是干脆换了手机,顺带换了手机号码。
你说我清高,我不反对。尽管我也和他们一样,无底线放荡,堕落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但我又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及时止损,不管之前烂成什么样,只要想,就可以轻易爬起来,和那些不堪的过去彻底分割。
单就这一点,他们不及我。人和人的差别,并不关乎智商情商,而在于你对自己有多狠。我对自己够狠,于是什么都能戒,烟、酒、淫,不在话下,自然也戒得掉一个男人。
与其说禁欲,不如说禁躁。
更多的时间是让自己跟自己待着,泡健身房、冲冷水澡,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在脑子里唱歌,反复唱。
还是静不下来,那就找个周末,打飞的去趟拉萨。
那儿的寺庙可真够多的,连旅游攻略都不用看,从宾馆出来,直接打车说去最近的寺庙。
无论什么庙,只要在佛殿前站一会儿,胸膛那股躁火就会砰地猝灭。
那儿的冬天可真够冷的,穿透骨头那种,但又真的很静,思想在你的脑子里打转,你听得到。
你们信神吗?我之前不信。
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尖子生,回回考试拿第一。他整天吹嘘自己有神力相助,说自己五岁时被一只鸟啄了头 ,然后就“顿悟”了,学什么会什么。他的这个烂梗成了我们组团欺负他的理由,我带头叫他“鸟人”,叫了三年。
我现在信了。
从拉萨回来第二天,一睁开眼,好像一切都好了。闷在心里的沮丧和抑郁一扫而光,精力倍增,仿佛青春期那股艹翻地球的劲儿又重回身体。
说这是“顿悟”,有点傻逼,我认为那意味着我的精神戒疗成功了,已经彻底脱瘾了。
艹不了地球,工作是个很好的发泄口,我让自己全部投入,也第一次发现,认真做事儿是种比那啥还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