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他们又踢了半场,就散了。他拉着我去吃晚饭,当然是跟他那几个媒体圈的朋友一起,怕我推脱,他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看来他的“私人事务”一定是有用得到这几个人的地方,我也就是他拉来的一个陪客。尽管如此,在公司里,毕竟还是他说了算的,我还是不要拆他台的好,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儿干,就跟着去了。
老姚带着一伙人进了一家京菜馆,几个人往包间里一坐,没一会儿功夫,整个房间里就乌烟瘴气起来,犹如“仙境”一般。谈论的话题在行业、投资、政策、朋友间飞快地转换,每个人的音量都很高,很怕自己的高谈阔论被忽略。凡是饭局都一个鸟样,无非是轮流吹牛逼,就看谁比谁吹得稳。作为陪客,我也在卖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适当的时候点头,用适当的俏皮话附和他们的牛逼,再劝他们喝下适度的红酒、白酒。
老姚不改本色,总是能将话题引到男女生殖这件事上。说得几个媒体圈朋友面色潮红,蠢蠢欲动,纷纷怂恿老姚,“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玩儿玩儿”。
有几个人在酒足饭饱后就先行撤退了,说是要“回家陪孩子”,另外两个人则在“玩儿玩儿”这件事上达成了非常一致意见,而且意志坚定地要求老姚带他们去一个“靠谱”的地方。这个要求貌似让老姚有些骑虎难下,我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苦涩。
然而老姚还是笑嘻嘻地应着,嘴里不停重复着“好”、“好”。
我打定主意不去,这种局还不够让人恶心的。我把老姚拉到一边儿,义正言辞地说:“哥,那什么,你们玩儿去吧,我就先撤了,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老姚明白我意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那点儿癖好,可他还是死活拉着我不放,说我要是走了,后面的局他搂不住,让我跟他走走过场。“他们玩儿他们的,你该干嘛干嘛,算哥求你了”。
这老家伙非要拉上我做垫背的,我也很为难,又不得拒绝,只好想着等到了地方再随机应变。什么声色场合我没见过,他们玩儿的那点玩意儿,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儿科。
本以为会去个专业的会所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几个人被老姚带去一个老旧的居民楼,六层,没有电梯,爬上去,楼道的墙壁上几乎贴满了搬家、通下水道、换锁、找小姐等等各种小广告。
那俩家伙本来色迷心窍,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等爬到了六楼,火都熄了一半,气吁吁地面面相觑,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老姚在防盗门上轻敲了两下,门开了,一个老女人探出头来。看脸就知道,年龄至少在四十岁以上,脸皮蜡像一般,两道眉毛很是显眼,是纹上去的,细看不大像眉毛,倒有点儿像刺青。嘴上涂了亮亮的口红,颜色跟她的肤色极为不搭。
这模样可真有些可怕,我当下就想,老姚这下子搞砸喽!
老女人木讷地看着老姚,老姚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表明是之前预约好的。老女人点了点头,把门拉开一个更大的缝,示意几个人进屋。老姚先进去的,那两个家伙疑惑地互相看看,再看着我,我冲他们耸耸肩,表示并不清楚状况。
我最后一个进去的时候,防盗门在背后嘭地一声关上了。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简直是一“盘丝洞”—新刷的墙壁,在顶灯昏黄光线照射下反着暧昧的光,粉红色的窗帘、沙发,散发着浓浓的雌性荷尔蒙。几个姑娘们深陷在松软的沙发里,都翘着二郎腿,她们穿得很少,大部分身体暴露在外面,燕肥环瘦,一目了然。
姑娘们齐刷刷地望向门口,脸上都挂着专业的笑容。看起来,每一个都不过二十来岁,青春逼人。说实话,姿色还是相当不错的。那两个人再互相看看,之前的惊悚一扫而光,满脸惬意,老姚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老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老姚还真是个懂行的!
老女人退到一边,老姚开始招呼大家挑人。数来数去,沙发上也只有三个姑娘。这简直就是天意。我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去玩儿,他们也很快心领神会地只顾挑自己的了。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各领一个姑娘进了里屋。沙发空了出来,我一屁股坐过去。老女人又幽灵般地晃到眼前,一言不发,在我面前转了两圈后,坐到了沙发的那一头。
电视开着,姑娘们之前在看一档热门综艺节目,这下遥控器落到了老女人手里,她不停地按键调台,最终定在一档歌舞节目。
我手插在兜里,闷闷地坐着,电视里二人转的声音没能盖过里屋此起彼伏的人声。当三组人声开始有节奏地交替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时候,老女人站起身,走到门口冰箱处,我注意到,她穿了一套毛绒绒的紫色睡衣,脚上踩了双脏兮兮的棉拖鞋。老女人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冰红茶,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