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还说想我想得要死,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小心眼的男人,真比女人还嬗变。”他慢悠悠地说,试图用玩笑的口吻来消解我的怒气。
起也起不来,走也走不动,只好又躺了下来,不再理他。
见我不说话了,他就翻着手机里的新闻软件,看到有意思的新闻标题就念出来,还时不时自言自语地点评两句,像个神经病一样地自说自话。
我忍不住了,反问一句:“你他妈昨天怎么说的,不是说没做吗,怎么又承认了?到底是他妈谁嬗变?”
他这才放下手机,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你就会是这种表现,所以我不敢说。但是我又不想一直骗你,想想还是说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脏吗?”
“脏,真的脏。可我跟你做的时候,都会洗干净。”这种时候,他是最会打岔的,有股死皮赖脸的劲儿。
“洗干净好让人艹是吗,你怎么那么贱呢你?说说吧,你到底是让多少人干过?他们干你的时候,爽吗?干得不够,要不要再来一炮,保证艹你艹得终身难忘。”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干脆顺着他的话羞辱他一顿。
他低着头,叹了口起,拿起一支烟,点燃了。
“你知道,那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呵呵,你他妈是跟我说冷笑话呢吧。装,继续装,装逼不犯法。”
他没再说话,举着烟,也不抽,偶尔把烟蒂弹到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韩文珺,我们做个约定吧”,语气深沉。
“我之前跟你说我们可以约法三章,互相发誓谁也不背叛谁,谁也不伤害谁,我没在开玩笑,是认真的。
“如果你问我,到底跟多少人上过床,我真的没办法回答你,因为很多事儿,我认为无关紧要,也就不记得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数字,也一定不是你想听到的。跟他们做的时候爽吗?爽。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喜欢干男人,比干女的更有征服感。他们也都尽可能地满足我,让我随心所欲地玩儿,我当然会爽,否则也不会一直堕落下去。当然,我相信他们也爽了,成年人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但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他们,爱过他们。说出来不知道你信不信—没有,从来都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方面的感觉像是被关闭了一样,跟谁都不来电,只有做,没有爱。我也跟他们说得很清楚,就是玩儿而已,至于他们是不是当真了,那是他们的事儿,我管不着。反正我从没承诺过,也就不该负这个责,你说是吗?
“如果你问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有。那是一种我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看一眼就忘不了,看一眼就想跟他死磕到底。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但我就是陷进去了,可能这也是一种天意,老天爷要让我尝尝对一个人认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这一次,我真的豁出去了,我从来不做受的,为了你,我也第一次尝试了。那感觉不好,但是我愿意。
“知道吗,没跟你好的时候,我就想,用我十年寿命换来跟你爱一回,也值了。跟你好了之后,我就想,剩下的半辈子,我可以没有钱,没有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有你。
“你不知道,其实我挺害怕的,害怕很多事儿,怕我管不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比如这一次,我出轨了,我错了,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神圣,我还是那个很容易堕落的二百五。我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怕我们之间出现裂痕。我也怕你哪一天又变卦了,想着还是女人好,想着还是要结婚生子。我经常做梦梦到这种情节,醒了以后心里压抑得很,难受得很。这大概就是潜意识里的担心吧。
“可能我还是自私,对你要求太多了,但是谁让我真的爱了呢。如果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们能不能给彼此一个真正的承诺,不背叛,不欺骗,不放弃。如果你还是不确定,如果你最终还要直回去,韩文珺,我求你,能不能给我三年时间,不,一年,一年时间,你跟我好好在一起,我们真真正正地爱一次。因为,我一直不相信有爱这个东西,因为这一次,我想去证实,它是真的存在的。”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我,只觉得眼眶湿润。他说他陷进去了,我何尝不是呢。他就像是我的另一半,在我失落了很久,苦苦寻找了很久之后才终于找到的,只有他才能填补我灵魂的空缺,让我得以完整。
听着他的这段表白,看着他佝偻起来的身影,气早就消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他其实还很年轻,年轻人做多么不靠谱的事儿都是理所应当的;他比我小那么多岁,说出来的这些话却成熟得不可思议。我只觉得心疼,爱意又油然升起,那些生气时发的誓发的狠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