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早就知道了。”他趴在我的肩头,平日里桀傲难驯的一匹野马此时竟温顺得像一只猫。
“有那么明显吗,我喜欢你,可也没那么喜欢你,你少得意。”
“不用骗自己了,你有多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我也早就知道了”,我故弄玄虚地说。
“知道什么?”
“你喜欢男的。”
“什么时候?”他直起身来,一脸吃惊。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那么明显吗?”
“你不明显,你看着挺正常的,我就是有种直觉,说不太清楚。”
“所以你一直在怀疑,然后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喽?”
“我没有假装,我压根儿就不在乎你是不是,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松开他,对他耸了耸肩膀。
“以前没关系,那现在呢?”他急切地问。
“现在也没有。”
我看到他眼中快速掠过的一丝失望:“你还是不肯承认是吗,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这没什么好羞耻的,这在全世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为什么你要抗拒你自己的选择?”
“谁说我喜欢男的了?我说过,我只爱女人”,我沉下脸,笃定地说。
“是是是,你不喜欢男的,你喜欢女人,你是直的,笔直笔直的,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都他妈是闹着玩儿呢。”
“嗯,是闹着玩儿的。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我推他出去,关上门洗澡。
“你以为你还在上小学呢,他妈什么事儿都能闹着玩儿?”他在门口高声嚷道。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没到平时睡觉的点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好躺在床上。翻翻手机,什么都看不进去,关灯躺着,看看能不能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也许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奇怪的梦,梦醒了,我还是我,我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也洗了澡,在洗手间里吹头发。一会儿没看见他人,心里就开始想他,想立刻看见他,哪怕只是他在眼前瞎晃悠,也会觉得踏实。憎恨自己这么不由自主,这么没有节操,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耳光打完,那些想法还在,甚至更强烈了,只好叹口气,任由自己执迷下去。
他吹完头发,走到我的房间,跳上床,从背后抱住我。我没有拒绝他,事实上,这正是我一心期待的,想和他再度亲热。
他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贴在我的背上,凉凉的。他仰头吻了吻我的背,小声地用祈求的语气说:“陪陪我行吗?”
“我不是正在陪着你嘛。”他的声音让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不是指今天,也不是指明天,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这世界上没有‘一直’存在的事情。”
我的话没有扫了他的兴,他继续说着:“我是说,你做我的男朋友吧,我不想再到处瞎晃了,我谁也不爱,就爱你,我想跟你踏踏实实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男的跟男的怎么过日子,怎么结婚?”
“结婚结婚,就知道结婚。人这辈子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的,你也可以选择不结婚。”
“那不可能。听好了,咱们闹归闹,但谁也别管着谁,谁也别干涉谁的生活,那样的话,就太不正常了,懂吗?”我试图打消他想跟我确立关系的念头。
他松开抱着我的胳膊,仰面躺下去,对着天花板说道:“韩文珺,就算到明天,你丫穿上裤子不承认,我也会给你时间。”“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反过来求着我,让我来爱你。到那个时候,主动权就在我的手上,我也会让你尝尝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赌气说的狠话也那么狂妄,虽然是气话,然而仍让听到的人感到胆寒。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继续给他泼冷水。
“那咱们就走着瞧”,他发着狠,要追击一个结果。
看他较起真儿来,我不想让他不高兴,最终还是向他解释道:“我不像你,没人约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子,不结婚,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他叹了口气,又过来搂住我,“不说这个了好吗?”
“嗯。”
我转过身,搂住他,两个人再次迫切地交缠在一起。整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而是反复地在深吻和抚摸中向对方索求着快感。什么原则、什么道理,在黑夜里,在寂静的房间里,早就被抛至九霄云外。
我就这样被掰弯了——关圣(十七)
闹累了,天快亮的时候才抱着他睡着。睡得很沉,睁眼时已经十点多了,闹钟没响,他还在酣睡。窗帘缝隙透进来一些光亮,朦胧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沉静。我凝视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细细抚摸他的耳朵、下颌、锁骨。
过了一会儿,他醒了,我想去亲他,被他下意识地向后躲开,我没再勉强。他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你今儿恐怕得迟到了,快十一点了。”我下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冲进来,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