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同志,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遭遇婚姻这个瓶颈。或者说劫难更贴合那份面对时的心境。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的坠入这个深渊,心中总是唏嘘。
不知道自己是否终于能够坚持下去。或者能够坚持多久?
不愿意去面对。却又每天不得不考虑。一点点消耗着自己坚持的勇气。真是很无奈的一件事情。
前天,参加了最好朋友的婚礼。
看着他轻挽新娘的双手,装作一派深情款款的说出:“我愿意。”
那一刻,心中徒生悲悯。
有观礼的朋友起哄着,要新郎新娘表演热吻。站在他侧面的我,分明的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和尴尬。
还好那个人不在场。心里不禁替他和他感到庆幸。
走出这一步,虽然是两人商量好的结局,看着自己的爱人亲吻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或者当着自己爱人的面,亲吻这个女人,大概对彼此也都是最沉痛的折磨。
和这两个人,认识超过十年,他和他之间的爱恨纠缠,分分合合,一直旁观在眼中。搭进去多少羡慕,多少怜惜,分别陪着两人掉过多少眼泪,感伤过多少心事,如今,已数不清楚。
曾经被圈子里奉为传奇。终于也还是走到了今天的境地。尽管说,结了婚也不是不能在一起的。可是真正有了妻儿,担着一份世俗的责任,隐藏的情感,就算再怎么坚强,究竟能不能轻松维系?甘苦自知罢了。
还记得头一天晚上,他红着眼圈问我的话:同样都是爱,怎么我们这种人,就这么难?
我没有回答。也许他也并不需要回答。只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感慨罢了。谁都知道的答案,何必要说出来。
那晚,他喝很多酒。好像下决心想要把自己灌醉。好像醉酒可以成为他逃避婚礼的一个借口。
我制止了他。这根本就不能成为借口。
他说:我以为自己有做斗士的勇气,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捍卫自己的爱情。决断的向父母出柜。谁知道,还是抵不过老父亲的一跪。
他看着我笑笑。满脸自嘲,满眼伤痛。他说:我是不是很懦弱?
叫我怎么安慰?也只能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还是有些醉了。
我扶他到床上睡下。看着他的脸。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无力舒展开紧锁的眉头。
接亲的婚车到了地点,他从车里下来。手上捧着鲜花。一身光鲜的站在楼梯口。那一刻,看着他,忽然很心疼。很心疼。
他站在那。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一直没有动。好像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我们都清楚,迈出了这一步,注定不能再回头。
我紧走两步,到了他身边,不着意的捏了捏他的手掌。他回头看看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犹疑、一丝征询。更多的是满满的痛楚。
我微笑着个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点点头,说了一声:走吧,进去吧。
我知道,那其实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整个婚礼办得很是热闹风光。他的家族,在我们当地算是很有些体面的。官场商场,遍布亲友。他的父母本身也是政府部门的领导,都是很有面子的人。
在世俗的眼光看来,这一切都是很值得羡慕的吧。然而,对他来说,这正是他的痛根所在。
父母的面子,亲友的面子,家族的面子,是套在他身上的一道道枷锁。他挣不开。没有那么些力气。挣开一个,还有更多在等着。到死也挣不开。
在宴席上,他携着新娘的手,恩恩爱爱的样子,在场中穿插着来回敬酒。满脸堆笑。满脸幸福。谁又知道他心中的苦?又能看到他默默流向心头的眼泪?
实在不真实经历的忍看下去。我想提前告辞。走过去低声的跟他打个招呼。他看了我一按下,眼睛转向别处,示意我跟他走到一个角落。他说:你最后再走吧。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算是帮我。再忍忍吧。
我也只能点头。继续做一个最清醒的观礼嘉宾。看他隐藏着伤痛的幸福笑脸。
抽空给另一个他打了电话。本来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他倒先在那头安慰了我。
他说:今天难为你了。我不能去,只好拜托你。看好他,别让他闹出什么状况。他那个人,有时太冲动,孩子似的。
我说:放心。有我呢。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他:今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走看吧。算了不说这个。我这边还有事要忙。你看好他吧。
他真实经历的匆匆的收了线。
一直到走出婚礼现场,走入街上的人流,心中那份沉重的压抑感,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为什么生为同志,就一定要承载这些沉重?什么是亲情?什么是面子?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非正常的?谁界定的这一切?
有时候想想,所谓亲情,也只不过是一张世俗的面子罢了。就像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他的盘根错节的家族网。这些面子无论如何是伤不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能在人前,在整个舆论面前始终光鲜亮丽,作为父母,他们也只好牺牲他的幸福。况且,在他们眼中,他的所谓幸福,根本就是不幸!
简老师也是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