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见于雷语气硬了,有些发蒙,脸上热乎乎的,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雷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玩吧!有空想着哥们点就成了。”
他们留了彼此家里的电话,便互道珍重了。
飞机在一万米的云层中穿梭,陈可乱七八糟地想着于雷说的话。
你见不着我都不觉得寂寞吗?
于雷,你不会明白的,是因为见到了你,我才重新知道了什么叫寂寞。在这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个词的分量了。
人在世上就是孤零零的,我本以为。
一个人走上舞台,一个人演戏,一个人谢幕,一个人离开。再多的喧闹,再多的浮华,不过就是布景而已。有人上来跟你对戏,与你唱和,同你交响,那也无非是一段小小的变奏,最终,还是要回到一再重复的主题上来——寂寞。
生命的主旋律,只有自己。
而你来了。
带来了从未有过的音符,用不同的旋律线,编织着相同的主题,让我惊诧,让我感动,让我沉醉。
我明白了。
一个声部,是寂寞;
两个声部,就成了复调的美。
我想这就是世人所赞颂的友情吧,就像伯牙子期。
高山流水尚在,七弦瑶琴不存,我鼓之为谁?
你让我明白了,也许我”只是”一个人,却并非”只能”一个人。
在见不到你的每一天里,我都会想着你,向满天的神佛——如果他们在的话,祈祷你平平安安,因为我还想和你把这首曲子弹下去。断弦再美,也终归是悲剧。我用不着离别来知晓你的重要性,让我们就做活着的伯牙和子期吧!
飞机平稳地着陆了,陈可又重新脚踏实地地站在了他熟悉的土地上。
母亲来机场接他,陈可从上衣口袋里拿了一个京大的校徽递给她,她开心地把它当成胸针一样别在厚厚的大衣衣襟上。
家里还是一样的冷清,只有老阿姨的脚步声,沉重而又迟缓,让陈可想起了外婆在的时候。母亲把他接回家就直接去公司了,她就是这样的人,放着清福不会享,非要替陈可父亲管着点事情,天天上班上得不亦乐乎。至于他父亲么,更是不用提了,基本上陈可越清闲的时候他就越忙。要不是他的信用卡帐单每个月都有确切的着落,陈可有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父亲。
他是搞工程的,到了年底,总免不了要忙着答谢各处官员,和上下游的企业老总吃饭,偶尔还要犒劳一下员工,家里的饭桌前基本上是见不到他人的。不过这对陈可倒是有好处,由于从小形成的阴影,只要父亲在他旁边坐着,他就心里发毛背上发凉,一口饭都咽不下去——谁知道为什么事又会挨上一顿臭揍。
早已习惯了的生活。一个人看书,弹琴,看电视,打游戏,到篮球场去蹭球,再不行了就干脆睡觉,或者出去跑上一小时,先累个半死,然后再回来睡觉。
现在他正坐在地板上,电视机前头,开着PS2,打实况。
比赛正是激烈的时候,齐达内已经处在了射程之内,而他却垂下了头,把手柄放到了两腿之间。电视里法国队的小人都傻了,任由西班牙狂灌狂灌……
于雷你个该死的,一张臭乌鸦嘴。我真的寂寞了,因为我知道要有一个月都见不到你。唉……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要再过一个月我就又可以见到你了,哈哈!
陈可关了PS2,随便挑了一个台,依然爬回床上躺着。
盯着电视发了会呆,又拿起书瞟了两眼,翻出张CD放着,把音量开得很大。
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了,这是张帕格尼尼的专辑,里面有陈可最喜欢的小提琴作品——《无穷动》。陈可就那么百无聊赖地躺着,等第七首曲子的到来,他懒得连遥控器都不想摁。
不知道是在演奏哪一号小提琴协奏曲的时候,陈可的手有些”不在位置上”了。他很少很少做这件事,只是偶尔在梦里会有一两次自然的发泄。他对那种快感没有强烈的需求,加上每次要自行解决的时候他总会无中生出一些内疚感,这就更阻止了他经常去从事这种行为。
说出来都有点可笑,他之所以会去做这件事居然常常是因为无聊!
他现在就很无聊,所以他做了。他全身的肌肉渐渐绷了起来,喘息也渐渐粗重,他的左手搭在脖子上,身体略微向上弯曲着……
他捏起一把雪,塞进了他的领子里,雪是凉的,手是热的……
他也把手伸进他的衣服,手是凉的,脊梁是热的……
他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他脸上,一股汗臭味……
他嗅了嗅,挤了挤鼻子,又给他套上……
他站在他旁边,脱了衣服,从脏乎乎的篮球鞋开始,白色的运动袜,衬衫,牛仔,底裤……
他站在他对面,一丝不挂,对视着,双唇稍稍向前凸起,围成一个圈,吹着口哨……
他压在他身上,嘴对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