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候选人的陈述从两点罗嗦到四点半,投票总算可以开始了。于雷出去撒了泡尿,鼓励了陈言一下,松了口气,回到位子上坐好。
本以为总算可以开始行使自己神圣的民主权利了,不想这时台上又出现了一个什么选举委员会主席,跟唱戏似地念了十分钟投票规则,恨得于雷牙痒痒的——最烦的就是这些屁用没有还楞装人样的东西!
投票,唱票,选举结果在将近六点的时候终于正式出炉了。陈言以压倒性的多数进入主席团,臧玉也顺利过关,同时”入阁”的还有来自社会、国关和新闻的三个男生。
于雷在第一时间向陈言和臧玉致以祝贺,俩人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有旧交,也有新识,大家七嘴八舌地撺掇着要吃这顿庆功宴。袁和平猪油糊了大半年的小心眼今天也开了窍,表态说晚上要作上一东,向新当选的主席团成员聊表祝贺之意。
你也该掏一点了,吃进那么多,还没个足厌么?于雷心想。京大学生会这一年下来,外联口的赞助,加上各项活动的节余,扣掉各部的辛苦费和黑钱,净利怎么也是五位数。这笔钱哪去了?谁心里都清楚,但谁又没沾过其中的好处呢?于是大家也就都把嘴缝上,接着装穷装孙子罢了。
庆功宴上,院会主席,校会元老,新主席的幕僚亲信,再加上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数一数居然来了二十多号人,想必袁主席还是有点肉痛的吧。陈言已经被公推为下届学生会的主席,一顿猛喝猛灌是逃不了的,可好在她是女生,大家多少还是手下留情了一些,没让她当选第一天就醉死在酒楼里,于官不利啊!
如此一来,于雷在文艺部的活计也有了着落,六月初招聘大会上走了个过场,也就定下来了。至于体育部,则是在臧玉和于雷的大力保荐下,由张树补了部长的缺。
在宿舍里的三个哥们之外,当然还要去掉陈可,张树可以说是于雷在京大关系最铁的哥们了。起初他俩好起来当然是脱不了陈可的干系,于雷只要一跟他碰在一块就少不了要聊两句小可的话题——他于雷小子情报工作做得好啊!可相处得久了,于雷还真觉得这哥们值得一交。张树这人是颇有城府的,待人接物、谈吐举止都很有分寸,但他待朋友却从没二话,只要是哥们姐们交代的活,多难也一定想方设法给办成了。
“老树干子够男人。”于雷这么跟陈可评价他的同事。”老树干子”是语气比较严肃时的称呼,私下里同志们一般叫他”树干儿”,注意,那个儿话音是绝少不了的,而且语调得往上走。读一遍,怎么样?够损的吧,于雷起的。
在301方面,李明前些日子又好上了一个舞院的姑娘,刘梦雨一不在,就捧着电话猛腻味,话里话外的那叫一酸,可是把刘姐给比下去了。于雷看着不是自己该插嘴的事,也就乐得做做好人,帮他打个掩护。若是刘梦雨在宿舍的时候,电话就由其他三个哥们负责接听,只要一听是那姑娘的声儿,就说他明哥哥不在,如果实在混不过去,就干脆说声”打错啦”,然后拔电话线就成。
“你丫也不怕闪了腰啊!咱刘姐够辣的啦,还不够啊?”林闻还有些没有彻底泯灭的人性,在卧谈会上向花花公子发问道。
“闪了腰?”李明很不屑地反问,”你也不摸摸,这是一般的腰么?别说俩,再多的俺也收下!”
“林子,你就别跟这禽兽说理,谁不知道他小明哥是见人就想上,见’缝’就插’针’的主啊?”于雷的攻击力一向是全屋最强的。
“谁他妈是针了?俺兄弟那是金刚杵!”李明从床上坐起来,凑到于雷耳朵边上教训着,”你老四可要小心啊,没准俺哪天换换口味,找个洞钻钻,你……”
“粗鄙!”于雷一巴掌往他嘴上摁了过去,”听听!这都不堪到什么程度了!咱们屋可是文明寝室,岂能容得此等败类!”
李明倒也不恼,只顾涎着脸爬到了于雷床上,逮着他的嘴唇一顿猛亲。于雷对这种戏码可谓是司空见惯,任他亲一阵摸一阵,闹上一闹,也就过去了。
但对陈可,于雷却始终也没法拉下脸皮来干李明干的事。他都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趁着醉劲把事办了,没准现在就又是另一番光景!现在可好,俩人都清醒着,他没那个心,他没那个胆,只好又一天天地拖了下去。于雷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于雷或许还没有认识到,他和陈可的共处方式已经形成了稳定,双方都难以,也不愿意,甚至害怕去作出任何改变。在于雷一方,其中的原因正是在于:不管他再怎么有自信,也还是无法排除那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陈可拒绝了他,他们再也没法做象以前一样的好兄弟,好朋友了——这个可能性是那么可怕,甚至只是隐隐地想到此处,都会让于雷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