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城管的那些日子（下）

看到妈妈进来，闫文楠慌忙从床上坐起来。妈妈并没有微笑，只是拉过椅子在卧室坐了下来。

“妈。”闫文楠有些木讷地开口叫了一声，面无表情的。

妈妈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凝重。

两个人都沉默了，闫文楠心里面闪过一些若有似无的想法，妈妈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但是闫文楠想不出来。现在的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闫文楠能感觉的很清楚。

过了一会儿，妈妈像是很为难地开了口，犹豫了几次，终于是问了出来：“他在医院怎么样了？”

顿了顿，像是怕闫文楠不明白似的又加上一句：“就那个宋亮。”

听到妈妈这样问，闫文楠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回答到：“好多了，精神状况各方面都比以前好。”

妈妈“嗯”了一声就又不说话，微微地低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闫文楠有些奇怪，盯着妈妈的侧脸，心里面有些微微的担心。

半晌，妈妈才又开了口，这次好像是彻底想明白了一样，很直接地就对闫文楠说：“等他好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妈妈的问话，让闫文楠一下子就哑口无言。对啊，等他好了之后，自己准备怎么办？好像自他住院以来，自己一直想着的就是让他赶快好起来，至于之后应该怎么办，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到底应该怎么办？

闫文楠在心里猛的就纠结了起来。思绪不自觉地就回忆起了从前，没当兵之前自己要任性地跟他在一起，却被爸爸妈妈一顿训斥不了了之，当兵回来之后，排除万难又要在一起，可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算不算报应，闫文楠不知道，但是心里总觉得，或许两个人应该分开了，在一起又怎么样，不再一起又怎么样？经历了这么多，不是都应该看开了吗？

这样想着，闫文楠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等待妈妈再说些什么。

“他年纪也不小了，你爸爸跟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小学了。他应该结婚，组建一个家庭，有个孩子。你说呢？”妈妈开口继续说道。

闫文楠顿了顿，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的心里想着的是自己很爱他，但是这一刻竟然点头同意妈妈的话。

看到闫文楠点头，妈妈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是心里有了把握。接着继续说：“你能理解就好。那等他好了之后，你是不是应该跟他断了？劝劝他找个好女孩处处，结婚吧。你也不小了，任性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收收心，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以后了。”

自己还有以后吗？以后到底是什么？

或许自己根本就已经没有以后了。

不知道时候，闫文楠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闫文楠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妈妈的话：“妈，我爱他啊。”

我爱他。

妈妈，我爱他啊……

闫文楠的话让妈妈猛的一愣，接着好像是带着点愤怒和对闫文楠执迷不悟的无奈，开口说道：“爱他，爱他又能怎么样？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他还大你那么多的岁数，他跟你小叔的年纪一样！这么久了，怎么你还是不清醒呢？难道有了爱就什么都有了？你看看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他住进了医院，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嘴里的那一句我爱他造成的吗？好儿子啊，你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你还看不开吗？”

还看不开吗？

看不开吗……

闫文楠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儿，闫文楠才很艰难地开了口，眼泪早已经湿了脸庞，一张嘴就是很明显的哭腔，“妈……”闫文楠只是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

“跟他断了吧，放他去好好的生活，也给自己一个交待。”妈妈的眼泪也已经掉了下来，她也很心疼闫文楠，希望儿子能够幸福。

“妈……”闫文楠哭着就扑进了妈妈的怀抱里。妈妈爱怜地搂紧闫文楠，轻轻拍打着闫文楠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时候那样，嘴里轻声地劝说，竟像是祥和的催眠曲：“听妈妈的话，跟他断了吧，别再让两个人都受苦了，你不是爱他吗，那就放了他吧……”

“妈……”闫文楠只是哭着喊着妈妈，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在妈妈的怀抱里肆意汲取着温暖。

还能怎么样呢？那天晚上闫文楠终于是哭着答应了妈妈，跟他断了。

这次并没有撒谎和欺骗，闫文楠知道，是时候分开了。

就在妈妈要离开自己卧室的时候，闫文楠还认真地请求妈妈，明天去医院看望宋亮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自己眼睛的事情，妈妈微笑着点头答应。

明天妈妈要去医院看望宋亮，很明显，闫文楠并没有勇气亲口跟宋亮说分开。

那天晚上，闫文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心里面有些不安和难过，又有些不舍和绝望，但是爸爸妈妈像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一样，脸上终于有了放松的表情。看到爸爸妈妈的这个样子，闫文楠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也算是积了功德吧，至少终于不让爸爸妈妈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