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商场,两个笑意盎然的不再年轻的年轻人,时光一去经年,幸好你我终于没有相忘于江湖。
不过,对不起,我还是撒谎了。
那年国庆,我从五班长的军营跑出来,徒步走到小镇,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买了五瓶啤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第二天,我坐头班大巴回到了学校。
四天以后,我收到了赵海明的来信,只是这一次,不想打开再读了。
我把那封信,原封不动的夹在高中的物理练习册里,放在了书架的最上方。
那些事,既然你说它们荒唐,就让它们荒唐的过去吧。
我知道,这些年,你有你的生活,你退伍了,你在你们镇上开了一个小饭店;你结婚了,新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有了孩子,是个女儿;你胖了,也黑了,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在烟熏火燎中大声武气的吵架要账。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强根不是已经描绘过一幅活生生的画卷给我们看了么?千百年来一直这样,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
它不在乎你是否跟对方有真的感情;它不在乎你是否因为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天天跟媳妇吵架;它不在乎你是否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煎熬中变得肥满粗壮与庸俗;它不在乎你过得幸福不幸福,只在乎你在别人眼里过得幸福不幸福。
所以五班长,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回到二环外的寓所,林威打开家门。
“回来了,跟同学聚得开心么?”
“挺好,心旷神怡。”
“那就好,晚上出去吃?”
“好啊,麻辣香锅怎么样?”
“挺好,我去拿钱包,你把外套披上,今晚有风别着凉。谁开车?”
“我开吧,你开车那迷糊劲,当心带沟里去。”
“我有那么差劲么?五年平安驾驶无违章记录呢。快穿衣服出门,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等等。”
“咋啦?”
“来,亲一个。”
“嗯。”
林威伸脖,与面前的男人深深的接了一个吻。
男人已为人夫,已为面前这个硬挺俊朗的男人之夫。
十年。
“一个军人跑步到了我的面前,这兵不算高也不算低的身材,眼睛不大,长得白白净净,挺年轻阳光的脸却冷若冰霜。他告诉我们自己叫赵海明,是我们的军训班长,班级的编号是二营三连四排五班,这个数字好玩,我正跟身边的舍友交头接耳,就见五班长退后一步,叫了一声,稍息。我噗嗤一乐,又没立正,完全休息着呢,干嘛要稍息,五班长听了脸一红,脑袋就耷拉下去了,改口叫立正,看见他这个害羞的样子,我心里嘀咕,这也是兵呢,有点窝囊呢。”
谨以此留做青春的纪念。
——林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