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大门已经关得紧紧的,余同拿耳朵贴着门:“哟,真是王虎在发火呢,其他几个班长在劝他……哟,象是赵海明的声音……乖乖不得了,五班长也急了吧,头一次听见他吼呢……”这家伙跟新闻记者一样进行着现场报道,没觉察站在身后的林威眉头越皱越厉害。“啊,动手了!动手了!听这动静 ,打得够狠够结实!哟,好像是五班长在呻吟……”现场直播到这,余同只听得耳边“嘭”的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耳朵瞬间失去了门的支撑,吓得他元神出窍,呆呆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始作俑者——林威。
屋里的人也没料到门会被暴力踢开,都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这群偷听者,包括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赵海明。林威低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比划着架势的王虎,“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冲着王虎的脸就是一顿胖揍。就在愣神的功夫,他脸上已经平添了数条血痕和瘀印,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怒吼,对林威拳脚交加,那出拳颇有军人风格,既狠又准且快,林威左眼直接被虎爪揍出个熊猫眼圈来,身上还挨了好几脚——王虎身高腿长,这脚的爆发力真不是盖得——估计被攻击的部位直接就青肿了,只是衣服遮着看不出来。林威咆哮着,大脑过度充血,早已经是一片空白,学过的没学过的,训练有素的出自本能的全招呼到对方身上。原本要真比武力,就算林威学过武术,这实战力道与经验跟王虎比那是远远不足,但自古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的,这林威此时可不正是如此?眼看着被王虎踹倒在地了,还紧掐着对方的脖子不放,硬是拖着他一起躺倒在了地上,这一班长长腿的力道没有了用武之地,又生生被对面这个咬牙切齿,满脸狰狞的怪物死死捏住了呼吸的通道,拼命的饱以老拳毫无结果,渐渐的少了进的气多了出的气,脸就慢慢变紫了,这家伙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打心眼里觉得恐怖,一只手左右乱舞,摸到了床脚垫床用剩的砖块,也没多想,直接冲着对方脑袋拍了过去。这手“哗啦”倒是松了,那血也“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然而定睛一看,横在他们中间挨拍的人,不是林威,却是五班长赵海明!这突发事件来得太快,去得突然,当事者旁观者一概不论的糊涂了,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们扭打,等想起来应该拉架了,却已是一个人拿着砖块呆着,另一个人空着双手愣着,中间一个人倒在血泊中了。
这厢余同、大头和强根将林威从地上扶起来,那厢二三四班长把王虎拉起来,只呆呆看着赵海明躺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还是三班长李武驹有经验,赶紧从床上扯下一条枕巾,跪下去将五班长出血的伤口围上,再打了一个结,然后用手紧紧捂住伤口。接着冲腿长的大头吼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军医所叫医生啊?”大头一个激灵,连声答应着跑了出去。王虎脸色灰白,软软的在床边坐下,没了先前蛮横霸道的神气。林威双腿跪了下去,两只手抓着赵海明的胳膊,却觉得这胳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气力,不自觉就带着哭腔叫到:“班长……班长……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军医赶到时,赵海明已经缓缓醒了过来,这医生不是上次给林威看病的小毛头,老练沉稳了许多许多,他蹲下去,先看了伤势,然后翻翻眼皮,摸摸脉搏,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胸口,站起来盯着在场的每一位沉默者:“这怎么回事啊?”大家低头不语,林威开口问道:“医生,班长没事吧?”军医皱皱眉:“死不了。”听到这句话,诸色人等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大夫调皮,说:“不过变个植物人倒是可能。”一句话把大家的心又都提到了嗓子眼。“看你们这熊样,早知道如此还打个啥架,奶奶个熊,不搞出么事你们不爽怎的,你们俩个,来,”军医指着强根和余同,“去医务所里取个担架过来,把你们班长抬到所里去。”然后又指着一班长他们:“掐吧,使劲掐,现在看连队里怎么处理你们吧。”王虎也不搭腔,只是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余同他们把担架取回来,小心翼翼的把赵海明放上去,林威要来帮忙,大夫说你自己都这个熊样了还来凑啥热闹,还走得动的话自己后面跟着去医务所上药。这家伙就一瘸一拐的尾随五班长之后,走出营房不多远,赵海明叫着林威的名字,等他凑上前,五班长吭哧出几个字:“不要说是一班长,就说不小心磕的……”林威心里不服气,但看在赵海明为自己受伤的面上,还是“嗯”了一声,军医听着就瘪瘪嘴,那意思是撒谎也要编圆了啊,这磕哪能磕出两个浑身上下都是伤的病号啊,然而终究没说话,皱皱眉也就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