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眼望不到边的两个大操场上整日里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而我,做为伤员,只能冷眼旁观。
没过几天,我们终于摸到了梦寐以求的——枪。尽管没有子弹,也足以使我们兴奋得整夜睡不着觉,不时用手掐掐自己,看是不是在梦里。
我的手伤渐渐愈合,已经可以熟练给枪分解结合了。但还不能象他们一样持枪卧倒,出枪,带枪匍匐前进。那条筋对我的影响很大!
于是,在他们象疯子一样活跃在训练场上的时候,我只能一天天趴在地上,孤独地练习着瞄准射击。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不久,我们实施了一次实弹射击。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并找到新兵连长哭诉了一番,方被允许参加。
那时,我的手伤已经基本好了,只因战术动作还不够规范,致使自己沦落在此种可怜的境地。悲哀!
第一次打枪——货真价实,而不是儿时的木枪、水枪,我们个个激动、兴奋得难以自恃,同时又有些害怕,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那些组织者比我们还要紧张。荷枪实弹!不是闹着玩的,几百个新兵,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闹出人命。
路上,赵凯一遍遍对我重复着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
靶场设在营房后面约五里外的一个山坳里。那时候,所有部队大多是人工报靶。
当我肩着八一式冲锋步枪站在最后一个靶位前,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卧姿,百米单射,准备射击!”
指挥员一声令下,我们下枪—卧倒—出枪,一系列动作被我做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即不跟其他人同步,也不够标准。
“开始射击!”
开保险—瞄准。“砰!”的一声,不知是谁先开了枪,蛋壳划过空气的余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枪声四起,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我也在枪声中打出了人生的第一个五发子弹……
因为之前除了练瞄准,我什么都没干,所以枪打得还算可以。在全班三个全部脱靶的十人中,我以一个七环,一个九环,三个十环的成绩和另一个战友并列第二。第一当然是赵凯了,他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不错的枪手。
这一次射击让我小小惊喜了一回,也驱散了连日来萦绕心头的阴霾,增添许多自信。
福无双至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
在接下来的手榴弹投掷演练中,由于我是左撇子(日常如吃饭、写字用右手,发劲使力还得左手),手又刚好,任我怎么努力,那个木柄铁头的家伙就是不过线。致使军旅生涯中的唯一一次手榴弹实弹投掷,与我失之交臂。至今引为遗憾!
时光如流,转眼年关临近。
年前有批军区领导要来视察新兵训练情况,为了展示我团精神面貌,首长决定将年后进行的新兵“阅兵式、分列式”仪式挪在年前。
时间非常紧迫,只有十几天。
于是,我们放下了战斗战术,整日价马不停蹄训起了队列。此时,我的战术动作还处于极端落后状态。
卷一 第十二章 淬火铁梦
这一日上午,天空晴好,暖阳高照。
大操场上空弥扬着踢腾而起的尘灰,嘹亮又略显疲惫的口令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们班的队伍就在这些人当中,一遍一遍重复着那已经重复千百次的动作。
由于上面追的紧,班长平日里本就拉长的大脸更显夸张,训练也不再有以往的轻松氛围。
“徐玉春,你的摆臂动作不要总是慢悠悠的!”
“徐玉春,你在靠腿儿的时候注意要有个短暂的停顿,你没听见你两脚跟的碰撞声跟大家不同步吗!”
“徐玉春,说过多少遍了,两臂要自然摆动,身体不要跟着晃!”
“徐玉春……”
连日来的一股急火,加上不间断的喊口令,班长的嗓子有点哑了。可站我旁边的徐玉春仍是不能令他满意。
“阅兵式、分列式”的要求非常苛刻,方阵中的一个动作略有偏颇,甚至戴帽子的角度不一样都会影响整体效果,在看台上一目了然。
我们都很着急,因为徐玉春的动作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导致整个队伍迟迟不能达到标准要求,已经失去了一次课间休息。
徐玉春更是着急。但他太紧张了!越是紧张,身体越僵硬,做出来的动作常常变形。
两个向后转,再加一个向左转,徐玉春不出意外的和我“对脸儿”了。喊了两次“报告”后,班长并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于是,他只能维持着错误方向,尴尬地与我面对面站着。
我看他急得都要哭了!
“掌嘴!”班长无奈到萎靡的地步。
在以往的队列训练时,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有人转错了方向两人“对脸儿”时,正确的一方要掌错误一方的嘴,也就是扇一个嘴巴。目的是让错误的一方知耻长脸,避免再犯。
平日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是在哄笑的气氛里象征性的轻拍一下就完了。可今天,我也象平时一样打了徐玉春,但是班长仍在下着“掌嘴”的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