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的五连呢?在没找到指导员和另一个战士,不能明确两个人是生是死之前,五连全连官兵能否咽得下一口饭水?如果陆文虎没能救下七班长,我们该用何种悲伤来诠释这个残酷的事实?
大水一点点消退,但仍需看顾和抢修。指导员把人员分成几个小组,轮流着休息,以弥补昨夜的疲劳。
一部分身体较弱的战友经历了长时间水中首凉,开始发烧。一股急火攻心之下,我也不出意外地发烧了。但陆文虎的安然无恙,无疑是最为奏效的良药,使我满心膨胀出莫大的安慰。
勉强支撑着身体,跟炊事班一起忙活,期间一次次跑回帐篷,看熟睡中的他,深怕这一切只是个深度幻想中的梦。
喝过姜汤,又喝了一罐热过的八宝粥,还喝了二两烧酒的陆文虎看上去恢复很多,脸上荡漾着一抹红潮睡在那里,可爱得象个婴儿。
泪,不停滴落。
心,虔诚感激——
是上苍听到了我的呼唤,听到了我的呐喊,把我的男人还给了我……
一整套衣服被大水刮走,也或者是他在水里的时候嫌碍事脱掉了,另一套衣服被我昨天洗过至今没干,吃过中饭的陆文虎穿着方宝胜的小衣服看上去很滑稽,但在我眼中,他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么顺眼。
头疼,骨节疼,浑身难受,我中饭只胡乱吃了几口。当他发现我的异样后,探了探我的额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话也不说,起身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拎了刚刚喝过的背指导员收走的所剩无几的那瓶酒,还是什么都不说,拉起我就走。
连长和指导员的住处,是一辆大解放的车厢,尽管没有床,但车厢底垫了木板,对比帐篷里的潮湿,这里要干爽的多。
陆文虎拉着我登上车厢,告诉我他已经跟指导员请示过了,说帐篷里太吵,借用这里睡觉。
如今,他已成为了七连的英雄,指导员当然没有二话。
连长脚臭,指导员陌生,通信员一向洁癖,因此我们选了高强的铺位。
陆文虎拿了高强的被子给我围在身上,从兜里掏出几根火腿肠,让我狠狠喝了两大口白酒,然后命令我躺下。
河水仍在轰隆隆地流淌着,战友们劳动中叫嚷着,还有休息中的人们不时从车边经过有一句每一句的走动和谈话声,在雨后晴朗的澄净与空旷中肆意传递,听在耳中即遥远又清晰。
“有点儿发烧,睡一觉就没事儿了!”陆文虎也钻进被窝,搂着我。
说实话,当一切都恢复如常,我还是有些害怕随时进来人看见我们这样。但在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心灵冲击后,他的怀抱太过甜蜜,太过珍贵,使我没有一丝力气来抗拒这份诱惑。
躺在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前,我又开始泪流不止,直到抽泣出声。
我的大脑一直都很活跃,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于是,我自然就会勾画出一幅他在水中牺牲的场面,让自己的心撕裂着疼痛。
“不哭!不哭!这不是啥事儿也没有吗,还哭……”他一只胳膊垫在我脑下,另一只手爱惜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等有事儿就晚了!”我越想越后怕,斥他。
“晚啥?我死了不是更好,省着成天老搅合你……”
听了这句话,心跟针扎似的异样难受,头脑里轰的一声炸响,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抬起头,然而,在看到他对我的激烈反应扯开一个促狭的,温馨的,感动的笑时,我的心又瞬间和暖,一滴滴泪却不由自主的滚滚而下。
“好了,好了!我不死,我不死!”他心疼地再次把我搂进怀里:“就凭我大虎这水性,想死都难!”
不许死!不许说“死”!我心里狂叫着。每当他说到这个字,我的心都紧紧揪在一起,疼痛难忍。而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呜呜哭着用手捶他。
割舍的痛,为何如此清晰?清晰得拒绝不了,掩埋不掉!
那么,除了哭,还有什么能够把这份痛讲述得更彻底的办法呢?
“好了好了,我怎么舍得死呢?不死不死,我错了,行不?……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这辈子都不死,行不?”他被我哭得动容,象哄孩子一样的安慰我:“好宝儿,不哭了奥!来,我给你点好东西……”说着话,他拿起我的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裤子。
真是个流氓!
我边想边忍不住握住他那根已经梆硬的长枪,想着过往中他的一切粗俗作为,感觉到这个真真实实的他就在我手里,心瞬间温暖踏实,破涕为笑。
方宝胜的裤子太瘦,于是他摸索着将裤门解开,使我的手臂更加舒服一些。
我觉得,他一定是个被下体支配的动物,每次我只要摸上他最重要的部位,他便兴奋愉悦得无以复加。
“好点儿没?”温柔的亲吻间歇,他问。很难得他能在这个时候还顾及我的病。
“脑袋也疼,哪都疼。”我说。其实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只不过心里希望得到更多的关爱和疼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