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玺说:“活几吧该!你班长那B样儿地,就是欠揍!”
高强接话:“可不咋的!你看这两天大虎脾气好把他给得瑟地,比大款下饭店还能装!”
徐玉春说:“炊事班长可真厉害!也挺吓银……”
听着他们的话,我心想人还是本性难移啊!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连长竟然都没过问此事,没人向他汇报,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日子继续,转眼进入七月中旬,天气一天天更热。
这一天周末。吃过了饭还没洗衣服,就被通信员叫到了连长办公室。我以为又要我帮他干这干那,进到屋里却看见许鸿安坐在床上。
近段时间,许鸿安很少来我们连了,表面是由于工作忙,但事实上他因为上次的事,他在和连长闹气。在他心里,每个家长把孩子送到部队上,是为了锻炼,而不是来受虐待的,所以,他看到我站在雨中那可怜的样子,他一直觉得是连长的失职,不肯原谅连长。
这次也一样,见我进来,连长也不避讳,沏了好茶,搓着双手,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问这问那,可许鸿安仍是一副冷脸,只说了句:“把乔晖借我一天干点儿活儿,能行?”
“能行!能行!五连长说话了,别说乔晖,就是样我去都行……”连长这个样子,使我仿佛看到他把老婆惹生气后的油腔滑调。
于是,连长亲自打了电话后,我拿了假条去军务股批假,十分顺利。
许鸿安早早等在了正门外,老远就看到他那辆霸气十足的大吉普,停在那里很是扎眼。
在岗哨及纠察队满含羡慕的围观目光中我上了车,许鸿安油门轻踩,车子顺着大路悠悠下山。
阳光通透,轻风送暖,一望无际的果树林枝繁叶茂,葱茏起一派盎然的生机。
许鸿安目注前方,手熟练地摸出一盘磁带,放进车载录音机里。音乐缓缓响起,却是一首《挥不去的思念》:
“没有所谓烦恼忧愁,没有所谓黑夜白昼,留下阴影在心中,挥之不去你的笑容,叫我何去何从?留在身边都是思念,在这没有你的日子,为你唱出这首歌,亲爱你是否可曾听到,我悠悠的歌声?
与你相逢在梦中,往日片断拥上你心头,与你许下的海誓山盟,如今早已消失在风中,让我为你写一首诗,诗中有你的影子,纵然如今已对不住,往后日子我会祝福你,永远都记得……”
听着那悠扬伤感的旋律,望着眼前这条路的熟悉,我心里游荡着丝丝缕缕的忧伤,满满的都是陆文虎的影子。
卷三 第二十九章 鲍子知我
十六岁,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幻梦着爱情的甜蜜。而我呢?一个有悖于伦理,有悖于道德,与世俗和常理相冲突的性取向,无情击碎了我该拥有的一切——
忘不了季海洋那夜一番刺骨的话语表达出的污秽,现在想来是如此的讽刺!难道我真该放下尊严,投入到这片肮脏的泥淖之中以肉体的短暂欢娱来麻痹痛苦,堕落着沉沦?不!我不要被当成发泄的工具,还在别人身下收获着他们施舍出的,那么丁点的,可怜的,自以为是的快乐和幸福!不!绝不!那是对灵魂的践踏,更是对人格的侮辱!如果心长期萎缩在这样的环境中,便再难跳荡出悸动的音符——美好本就细微,只有敏感的心方能捕捉到;
忘不了陆文虎那晚刺出的一刀所带给我的震撼,每每想起都如遭电掣!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承受一个心爱的人,为了我而毁掉前程,甚至失去生命的残酷!更没有足够的力量挺起所谓的胸膛,去迎受别人鄙夷的目光,在被唾弃,被远离,被嘲笑中孤零零地走完我的军旅生涯,甚至一生;
忘不了许鸿安卧室墙上的那个“我”。他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画出我的未来!我常常试问自己:如果同样遭遇了这样远离爱人、众叛亲离的现实,被放逐在那样一个冰冷的世界,一切美好都支离破碎,天地间只剩下黑暗的时候,我能有多少坚强来抵御绝望?答案是:一点都没有……
所以,我挣扎,我抗拒,我逃离,不允许自己泥足深陷。渴望越大,我越害怕。我怕有一天睁眼醒来,自己真真实实跌进一个狰狞的噩梦里,永世不得超生!
我真的很害怕!即便眼前开放着一朵洋溢出销魂芬芳的爱情之花,我也没有足够的胆量去撷取来握在手中用心地呵护,只能遥望着徒叹,目睹它慢慢的枯萎、凋零。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一种花会开放,那就是有毒的——罂粟花……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新世纪的今天,同性恋会浮出水面,并被大多数人理解、接受和认可。当时所有的有关报导全部以负面形式出现。那时,同性恋行为做为国家刑法明文规定的流氓罪,被人们所不耻,一旦某个场合下突然涉及到这个问题,那些隐藏着的同类人为了掩护自己都不得不违心地跟着大家一起辱骂: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