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一杯已经冷掉的热水,心里突突打颤。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如何能泰然处之?
一个小时过去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吴大勇连个电话也没打来。
期间有菜点的其他兵回来,都被车建国支走。华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次要亲自出去找,都被车建国拦住。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车建国也坐不住了,打电话四处问,但却没有消息。
吴大勇和陆文虎这两个人,就象突然在军营里一起消失了一样,使人心内发慌。
不觉间晚饭时间到了,远处偶尔传来一声休息日懒洋洋的队列番号声。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有吃饭的欲望。
“找个人打点饭回来吧,海洋中午可能就没吃。”车建国说。
华伟半天没言语,但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我去问问他饿不饿,不饿就别打了,没人吃。”
就在华伟刚要迈步出门,窗前闪过两个人影。我分明看到,那是陆文虎和吴大勇两个攀附着肩膀,相约而来。
卷三 第二十二章 知我罪我
破门而入的两个如擎天高塔一般的身躯出现,使整个屋子立即被紧张和压迫拥滞得密不透风。
陆文虎吊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进门的地方冷冷环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他要找的人,把目前聚集在一个未知的某处,定定地若有所思。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也看不出一丝急切,能看出的只有满脸的冰寒彻骨,还有那骇人的阴沉。
进到屋后,他没有看我一眼,连最鄙夷的一眼都没有,就好像我是一个背叛了真理,背叛了民族,背叛了信仰的罪人,无比遭人唾弃。
一股淡淡的酒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我仿佛清晰地听见,昨日还呼啦啦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心,此刻嘎嘣嘣冻成了冰,从无垠的高空跌落,稀里哗啦碎裂满地……
“季海洋腻?啊?操他妈,他他妈是不是银操地?”吴大勇有了几分酒意,在屋地中间晃悠着,偶尔扫过来的一眼,同样隐含着难以言述的轻视。
华伟走过来嗔怪地捅了捅吴大勇,转身笑着对陆文虎说:“大虎,你先坐下听乔晖说,内天晚上什么事儿都没有。来,先坐下。”
陆文虎没有应声,胳膊微微晃动,挣脱开华伟拉在他袖管上的手,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注视着某处,镇定得让人心里发毛。
“大虎,要不先坐下?听他们怎么说,建国和小伟不能骗咱……”吴大勇在华伟的连番暗示下,多少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你放心,你手不是不好嘛,今天这口气哥们儿替你出!”
我就知道不会信的!有些事,他一旦认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觉得全世界都在合起伙来骗他。
听吴大勇这么说,热心帮忙的其他两个人怎不尴尬?华伟便没了声音。
“大虎,那你说怎么办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是要他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儿?我们站在你一边,我们帮你。要说我们把他藏在这是不对,可我们需要了解情况!不能说杀就杀,说剐就剐吧?”一直坐在一边的车建国似乎并不在意费力不讨好的不被信任,从容中出言打破僵局。
“有什么好了解的?事儿不都明摆着吗?”陆文虎不吭声,吴大勇全权代言。
“要你这么说,咱几个把季海洋弄出来三拳两脚废了,完了上军事法庭,再住个十年二十年监狱?”车建国这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像一颗炸弹,轰炸了这个不计后果的莽夫。
“那怎么办?这窝囊气就这么咽了?”吴大勇不甘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陆文虎。
华伟走过去,再次搡了搡吴大勇,警告他不要再添油加醋。
车建国端起杯,慢悠悠喝了口水:“大虎你想想,没出这事儿前,海洋,你,我,大勇,小伟,咱是兄弟不?咱就差不是一个妈生的了!那次你跟老兵打架,海洋帮你,脑袋上挨了两板凳子的事儿你都忘了?你忘了你为海洋挨了多少揍?海洋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地道,我刚和小伟也说了,以后这样银咱离远点儿,不交就到头儿了!咋?还非得赶尽杀绝?以前你说话办事儿我不说啥,好赖你是我兄弟,我认定你是兄弟,你咋地都对!可今天我得说你两句,这算个啥事儿?啊?海洋欺负你兵是他糊涂是他不对,可乔晖不是没吃亏儿嘛!要我说啊,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海洋这银挺样银失望地,你就念他从前的好处,不要再跟他一般见识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过咱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少往一起打连连,怎么就非得逼死两口子?你看看乔晖都吓成什么样儿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车建国一如既往的沉稳中说出这段激昂的话语,动心动情,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一个个低目垂眉,在回味品咂着什么。
这一刻,他们心里是否忆起了曾经的患难与共所留在心底的感动?是否感受了这份感动被季海洋无意间粉碎后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