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都是光阴中喘息奔跑的人儿,终究追不回逝去的一切,于时光的缝隙中一天天成长,老去,消失在那片阴影之中……
重拾起旧梦,发现曾经的青春已在这短短的时光隧道中,磨砺去往日的颜色,苍白着无力!
“人手不够,还没腾出空儿洗腻……”方宝胜讷讷地解释着。
无言,无声,走上去,把屋子里所有能洗该洗的衣裤鞋袜,一股脑抱去操作间泡上,然后把宿舍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一遍,接着回头洗刷那些泡好的衣物和鞋袜。
一直洗到八点多,默默地一句话也不想说,任凭心里翻滚着别样的酸楚。
“回来吧乔晖,炊事班没你不行啊!听班长说,大胖子转不成自愿兵了,可能要请长假,他正活动着要让你接给养员的缺呢,当初司务长让你来炊事班也是这么打算的。等一有准信你就回来吧,奥!别那么死犟!炊事班每天睡觉前都要墨迹老半天,看你跟头把式地在连下训练,俺们这心里都不是个味儿……”方宝胜一边帮我洗着,一边不住地嘟囔。
虽然方宝胜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我和陆文虎之间的事,可他终究还是不能够了解其中的详细原委,我也不可能跟他说。我只能不搭他的腔。
“方班长,以后你嘟囔着点儿让他们洗衣服,你的衣服,还有……他的,该洗的你都给我拿下去,我抽空儿就洗了。都是一样的当兵,穿地埋了巴汰的让人小瞧!”晾好最后一件衣服,点名时间也快到了,临走的时候忍不住交代几句。
“知道了。”方宝胜似乎看出了我没有再回炊事班的打算,有些失落。
第三天,星期日。一大早便接到连部的通知——去五连“出公差”。这,是许鸿安惯用的伎俩,早已经不稀奇了。
医院带回来的消息说陆文虎的接骨一切顺利。有了连长及那么多人的呵护和关心,于是,我这个与他早已没有了一丝关系的“外人”,便不再心心念念的牵挂了。而且,我那个“热心善良”的班长,不会给我太多沉溺虚无的机会,颐指气使地让我懂得,我是时刻存在于那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里的。
吃过饭后,打扫了班级和分担区的卫生,洗完班长和老兵的几件衣服后,已经快十点了。匆匆出了班级门,却发现门口的痰盂没换,于是又急忙拿去倒掉,刷干净,装了水,回来。
放好痰盂,起身刚想走,忽听屋子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于门口听来,十分清楚。
卷三 第八章 非我族类
出门时,屋子里只剩下我们班的郭长太,和他一班的老乡朱九杰,他们是早我一年入伍的所谓“老兵”,河南人。
尽管他们的谈话是以地道的家乡方言进行的,但经过了部队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尤其是在炊事班时听李亚辉说的多了,河南话我还是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我听到,他们是在谈论我,以及与我相关的一些人和事,语气非常的不善。
在他们口中,我被称作“小新兵篮子”,而陆文虎则被叫做“大傻B”。
他们整个谈话的基本内容是:我这个“小新兵篮子”以前有“大傻B”护着,现在又巴结上一个无连长,而且他们看我就不顺眼,早晚要收拾我;还说“大傻B”这次胳膊折了,他们很解气,说活该!
我不知道陆文虎因为什么被他们如此怨恨,不过想来陆文虎为人做事从不拘小节,在他们面前又是老兵,难免有些语言或做法在他们的眼里是过分的,记在心里暗暗的咒怨着。
但我知道,朱九杰仇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对我不是挖鼻子就是瞪眼。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我在炊事班时,曾阻拦了他去操作间取馒头的一次不快。
在连队平时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会把装馒头的笼屉抬到饭厅里,和操作间里的馒头都是一样的。然而,有些人就是怪,即便同是装在一个笼屉里一锅出来的馒头非要左挑右拣,选择“长得好看”的吃。朱九杰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在选择馒头的时候,总是要用手挨个的摸一遍,招致了很多人的反感,也因为这,炊事班不止一次接到投诉,说我们不管事。那一次,就是因为朱九杰越过饭厅里的笼屉,非要去操作间拿馒头,而被值班的我拦下后,发生的一次小小冲突,被他记在了心里。也因此,睡在我下铺的郭长太,因为是他老乡的关系,从来不给我好脸,每次我在床上做睡前体能的时候,总是横声恶气的斥责我。
一直以来,对河南人的印象还不算坏,尤其是跟李亚辉接触多了,感觉河南人的性格比较温和,能吃苦,能忍受,与人为善。然而,人之好坏不能以地域划分,即便如此仗义的黑龙江人群中,不是也有季海洋那样的选手存在吗?
当时的认知、心态和想法如一张美丽的图画,对于他们这样背后诋毁人的行径痛恨程度堪比四害。几番掂量着想冲进去问了明白,告诉他们有话要说在当面,但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事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