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世界,这朵小花来自哪里?曾经的它,是否也生长在熙攘的大花园里,有人浇水,有人施肥,有人爱护,有人疼惜?是什么样的风,把它吹落在这荒凉的一隅,忍受着孤独,倔强地卑微着?
谁会在乎呢?它和我!我们只不过都是浩瀚宇宙星河中一粒微末的尘埃,无情的命运使我们无从选择,曳落于此,满眼荒芜!
而它,却依然笑着,尽管笑得让人心碎……
抬眼越过葱茏的草木,那一群耕作的人们还在继续,不时发出一阵阵嬉闹的笑声,远远传来。可在我听来,那不过是前世须弥中遗留下的美好梦幻,渐渐离我远去。
我只是一个人,还有一颗空洞的心。
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股冰凉的坚硬贯穿胸膛。回头看一眼那朵小花,生的渴望在它身上映射出无比柔弱的坚强——
活着,竟是如此的伟大!
把痛,把苦,把孤独装进心底,即便那群人是怎样的熟悉,怎样的亲密,即便那里有着一个怎样令人心痛的人存在,我也再不看一眼,抬步回营。
一下午,跟着连队正常出操训练,心无旁骛。在近一段时间的奋力玩命下,尽管我仍处于落后挨打的境地,但每天都在进步,一点点追赶了上来,那些曾经望而生畏的科目,也不再陌生。
晚饭后,周末开始,许鸿安定时到来。然而他今天没有下棋的意思,带来了一只球队,意欲与我连开展一次友谊赛。连长不在,指导员欣然接战。
立刻,本就热闹非凡的七连球场一片喧闹。五连的人早已自发跟来了一群拉拉队,搬来了锣鼓、铙钹,看架势是志在必得。七连人也不示弱,差不多全连人都聚集在场地边上,同样搬出了家什物件,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许鸿安今天兴致大好,穿着不俗,一身浅色运动装简单却不失华贵,远远看上去,即精神又洒脱。一双运动鞋简洁轻盈,无论样式还是质地,于当时绝对罕有(当时不知道那衣裤和鞋上的“对号”标志就是耐克,因为在那时,耐克装备在国内卖的并不多,大多都是国外买来的)。
打篮球来说,许鸿安的个头并不出众,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但他的球技却是我团尽人皆知的好,所以才敢来七连这个篮球国度,叫板挑衅。
坐在场边的花坛围栏边,看着许鸿安和指导员排兵布阵,似乎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了,心中隐隐的兴奋。其间,许鸿安意欲要我做裁判,被我连连摆手拒绝。我的那点小道行还不足以上这么大的场,况且,裁判高手比比皆是,怎么轮也轮不上我。于是,作罢。
军人做事讲究的是效率。很快,记分员,计时员,裁判员到位,双方球队入场,高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紧接着,裁判分球,比赛开始。
这一场比赛,从开始就注定了不同寻常和精彩。
五连球队无疑是以许鸿安为主力核心的,而许鸿安也确实没给他核心的位置丢脸,无乱是接传球,还是投篮命中,很少失误,只是在抢篮板方面貌似有些吃亏,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象一尾白色神龙,游弋于突变的场地当中,展现他极具个人魅力的风采,尤其是当他在带球和三步上篮的时候,场下总是发出一阵阵高呼喝彩,就连我们连的人也禁不住暗自叫好。
七连以殷排为首,占据着个大的优势,打的有板有眼,只是八班长有些拘谨放不开,致使几个好机会被他无端错失,有些遗憾。
前一节结束,总比分二十三比二十八,七连落后。短暂的休息后,刚开场,七连请求换人,换下了不在状态的八班长。
而我分明看到,换上场的人,赫然竟是穿着米黄衬衣,挽着袖子的——
陆文虎!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比赛,抑或是战争?
卷三 第六章 舍我其谁
夏至前后,天,越来越长了,晚饭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太阳才浸裹着一层猩红的光晕,缓缓向山下游移。
拖拽着一抹夕阳余晖的军营球场,亮晃刺眼。陆文虎的进场,使我仿佛看到了一匹蛰伏已久的深山野狼,踩踏着阴狠矫健的步伐,无声走下山梁,向着丛林深处徐徐而去。将没的瞬息,它回头,准确无误地于人群中找到了我,轻轻一瞥,一缕精光,捎带着森森寒意,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凶狠与怨愤,让人瞬间心头为之一紧!
在以往的了解中,陆文虎的球技并不很好,但他天生具有了狼一样速度,还有一米八二的身高,以及充沛的体力和不管不顾的凶狠,做为后卫,无疑还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比赛继续。
换下八班长后,场上的形式果然有所回转,陆文虎的出现极大地填补了上一节明显出现的漏洞,他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风驰电掣于篮球场上,奔跑,跳跃,拦截,封堵……使人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冲破空气而夹带的虎虎风声,犹如一帖狗屁膏药,死死钳制住五连的主力——许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