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动,给你们照张相。”他说着话,按动了手里相机的快门。于是,一张我最埋汰的幸福便留在了照片上,成为比记忆还要永恒的真实。
炊事班所住的,是一户半土坯半砖瓦结构的三间民房,东边一间住着老两口,西边一间是小两口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中间是厨房,地方人管那叫外屋地。因为我们来,小两口把西间给我们让出来,搬到了东屋去住。
房子还算宽敞,南北大炕。北炕堆放了一些粮食,我们住在南炕。
炊事班一共来了五个人,所以可能有点挤,于是在睡觉前,大家都把各自的的位置早早占领了,最后等我找地方的时候,只剩下炕头和炕梢余下很窄的两条。因为怕冷,所以我选择了炕头。
当我拿着被子去炕头铺被的时候,几个在炕上滚来滚去疯打乱闹的猴子们都看着我,一个个笑得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劲头。
因为陆文虎肩负了整个连队的后勤保障职责,所以他很忙。很晚后回来,他见我睡在炕头,而没睡他给我留出来的炕梢,感到有些意外,然后去炕梢抱了被子,气势汹汹地把方宝胜驱走,睡在了我的旁边。
我后来才知道,对于睡炕,是有讲究的。炕头是身份的象征,应该是所有人中最有地位的人才可住得。陆文虎想我一个小新兵,肯定要住在炕梢,所以在临走之前占了邻近炕梢的地方,也因此炕头就没人敢睡。我不明白规矩,还以为大家都怕热,稀里糊涂就睡在那里。后来知道了,但陆文虎能追究什么呢?我也就心安理得的睡了炕头。
我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文虎必定会老实一些,尽管分别的三四天我的心里也有些骚动,但毕竟是这么多人睡在一起,呼吸可闻。
然而,刚刚熄灯后不久,大家说笑着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一个身体便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吓得够呛,回身用手推他,可怎么能阻挡住一匹饿狼的侵入!
夜很黑。
他兴奋、喜悦得难以自禁。
“别闹了,快回去睡觉。”我伏在他耳朵边悄悄地说。
“搂一会儿,没事儿!”他的身体用力捻蹭着我,粗重的声音尽管已经压得极低,但仍能听见那金属撞击的鸣音。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
他把我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然后迫不及待的吻我。
“想我没?”他激动兴奋得呼吸急促。
我想!十分想他!与他分别的这几天我就象丢了魂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我没?”我反问他。
“你先说。”他不依不饶。
“你先说。”我不肯就范。
“我想你了!你想我没?”他妥协,并再问。
“想了。”我心里怒放了大朵大朵的鲜花,甜蜜到了极处。
对于这样肉麻的儿女情长,在以往任何时刻都是极少能从他嘴里听来的,他能这么迫切的需要答案并抛弃了以往的硬气没有多少犹豫就表达了他想念我的心理,说明他是真的很想我。
火炕十分温暖。夜色特别温馨。
几天小别,不仅让我知道了没有他我是怎样的难捱,也让他明白了有多需要我。
这样的时刻,空气里都凝结着一丝丝氤氲的蜜糖,什么样的人才能具有抗拒如此诱惑的能力?
我们都没有。于是,在那个温暖的炕头,我们两个偷偷躲在被窝里,再次升华那虽然有违伦常但却是人世间最甜美的爱欲纠缠。而且,以后的每夜,也都如此……
尽管演习的日子没能留给我记忆更多的清晰,但那份犹如蜜月一般的感受却深深烙进心底,朦胧、暧昧、甜蜜!
白天,我们除了做饭,剩余很多空闲时间。躺在炕上看书;同房东大娘拉家常;爬上村边的小山遥看茫茫无际的原野上演习的装甲车和坦克车拖起漫天尘烟……
吃过晚饭,有时候是大家一起,有时候陆文虎只带着我,沿着南边的小路走进旷野,看漫天渐渐纷繁的星星于苍穹上澈亮。
到了夜里,等其他人都睡了觉,我便半推半就地同陆文虎一起做我们爱做的事……
蓝天澄净,白云几朵,衰草连天,阳光煦暖,轻风带着初冬柔柔的冷,轻弋……
小日子十分惬意!
这样没有束缚,没有紧迫感,没有藩篱的生活,使长期禁锢在军营中的我们肆意舒展开身体,将心放飞,徜徉在真正的天与地之间,尽情享受。
陆文虎由于任务比较繁重,所以很忙,偶尔清闲,他也会同我们一起说笑,或者帮房东大娘挑水劈柴。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仿佛置身于十分熟悉的家乡,笑容更多了,脾气也出奇的好,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在这样一个喝酒不要命的蒙古境内,竟然很少沾酒了。
沾染着人间烟火的陆文虎忙碌却心情愉快,每当看到他坐着车从外面回来,指挥着我们卸菜时的豪迈从容,或者看到他抡起有力的臂膀十分熟练地劈着木柴,或者看到他笑容可掬地同房东大娘拉着家常,我的心里都会升起一股暖意洋洋的甜蜜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