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扯走了的那几圈呢?哪怕湿了无法用来擦脸,但还是可以用来擦擦桌子抹抹窗。
开学以后的这段日子我便是这样过的。白天依旧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听歌的时候听歌,尽管像是一团泥胶被捏走了一部分,但谁又能说剩下的泥胶不是一团呢。
一小时时间内你可以做无限件事情,因为它的容量是无限大的。哪怕其中十五分钟被你如同我一样用来沉湎于回忆中荒废,但剩下的四十五分钟里你仍然可以做无限件事情,因为它的容量也是无限大的。
没有了爱情,生活依然需要无穷无尽的认真与呵护。
白天认真地过着应该重新习惯的生活,夜晚认真地敲打着键盘重新拾起该面对的过去。
当中和表叔见面只有四次。而第一次是一开学时,校园网故障因而要向他借3G网卡。
那天下午,我走出宿舍门口,按动手机导航键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毕竟已经太久没有主动拨响那个号码,都只是发着短信,而从前闭着眼睛也可以凭着习惯重复按向下的导航键找到名为“Deer”的联系人信息。
“喂,晏仔……”我还没说话,便听到他在对着谁低声说些什么,然后便是短暂的不说话,应该是走到了什么角落,继而开声,“回宿舍了?”
“嗯。”
“听到你声音真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
之后便又是短暂的静默,而这次不是要找什么真实世界的角落,大概是我们的对话已经进入了生疏的死胡同。
“对了,借你的3G上网卡给我吧。我要找资料做作业,但是校园网上不了。”
“嗯。我现在拿去你学校门口给你吧。”
“不忙吗?要不我过去拿吧?”
“没事。等下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
听到他没有回答我提出的过去拿的要求,我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收拾了下一个假期没有打理过的桌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尘埃覆盖。
不过一个月而已,无人触碰的桌子就有了尘埃。
如果,是几个月没有维系的情感呢?
在校门口见到了表叔。他站在驾驶座车门旁,依然是新年后那次见面时的装束,只不过裤子变成了去年一起买的那条牛仔裤,和我身上那条黑灰色的黑色同款。
“晏仔你瘦了。”
“没有的事,我前几天体检了,重了三斤呢。”
“你们家明明是夏天才去体检的,想骗我啊?”
说着就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许是太久没有这般亲昵,似乎有只蚂蚁钻进了我胸腔,颤抖地爬上了我跳动的心脏,不断地留下痕痒的感觉在皮肤和骨骼下。
“这张卡拿着吧。以前说好了我先存钱进去,以后换你存的。现在给你保管。”
“为什么给我保管?”
我接过那张招行的卡,那还是去年年初的事情。说好了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便用那张卡里面的钱,先是他存两年,等我以后工作了就换我。
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承诺也不让我们彼此遵守,更别提终生厮守。
“现在都这样了就不用了吧。你拿回去吧,孩子快出生了要用钱。”
“我知道你不会拿我钱,你家里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些钱本来就是属于我们两个的,你先拿去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看着他笑了笑,看到他也在微笑着,黝黑的脸颜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
最终我还是没有坐上他的车前往一起吃饭。我知道,普通的叔侄是不会约会的。
努力过为你改变,却改不了预留的伏线。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可惜不是你。
偶尔和绍军一起抽烟喝酒,聊着的话题依然不过是寒假遇到了什么事情。依然和往昔般,除了爱情以外的事情都被拿出来向他倾吐着。绍军有时听我说着话,有时看着我默不作声地抽烟,只说过一次,“你样子看起来很操蛋”。
时间便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每一天我认真地过着,从宿舍到课室,从课室到饭堂,从饭堂到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借着无线电连贯着我和表叔在一起,提醒着我过去总不会过去,未来始终还未来。
相机和镜头都卖了,买家来宿舍拿机子的时候细细检查着,我突然想把那个鱼眼镜头留下,但是始终没有说出不卖给他的话。
开学后不久便过了几个星期,文章写得依然不够快。我默数着时间的限期,3月了,一天一天地向3月末推进。
那天是3月的第六天,晚上十一点多。我和绍军刚喝完酒不久,绍军说他要回去做作业,所以我回了宿舍准备写文。
手机响了,Deer这单词在外屏上闪着。我拿着不断响着的手机走出了宿舍,去了据点那才接。
“你在干嘛?”
“准备写文。你怎么还没睡?”
“我叼,打个电话给你都不行?”
“你喝多了,快睡觉吧。”
一听就知道是喝多了的语气,末了我又加了句“表婶会担心的,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