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妈妈就告诫过我,不要去东山街买小吃,尽管那里的烤牛肉串的香味总是像鱼饵吸引鲤鱼一样吸引着我。
慢慢地我长大了,也就无所谓老妈的警告。
有一次我拉上提早下班的表叔去那吃小吃。夜晚八点的夏夜,没有星光,许是被繁华的小城镇的霓虹给照没了。表叔和老妈一样,不断地和我重复着一样的说词,“不卫生,不要乱吃。”
可是我依然旁若无人地大口吃着表叔无奈地买给我的牛肉串,接着又逼着表叔吃,于是乎结果便是拉扯着本来就挺喜欢吃牛肉的表叔也喜欢上了东山街。
2008年末,我穿着表叔的西装站上了双代会的演讲台上,用一句“传闻中我是个对男人和女人都有着极大吸引力的人,当然我很高兴能获得这样的赞誉。如果我没有吸引力,那么又怎么可以为学院拉得赞助呢?”
末了,便坐上表叔停在校门口的车,前往庆祝。
当表叔告诉我他和玉姐已经成为朋友的时候,我微笑着,问他是否记得东山街的牛肉串。他说记得。
东山街的牛肉串。他还记得。他却不愿承认是被我带坏了,喜欢上那些不卫生的食物。
甜蜜很长,时间很短。
我从不否认表叔是个稍带拖沓的感情丰富的人。
2009年3月,抱着雅思成绩有效期为两年,以及闲着无聊的心理,我前往北京一个半月就读培训班。时间和空间,像是捏泥人一样创造了我,可惜我只是个捏失败了的成品,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当我在时间和空间的烈焰火舌中却变不成美丽的陶器,而是步进毁灭。
2009年4月某个深夜,我告别了一同约好通宵的朋友,从K房出发,打车前往属于梅花鹿和蜂蜜的那个家。悄无声息地插入钥匙打开大门,见到的是走廊的光照下一对黑色高跟鞋。
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打不到车只好要远在天河区的朋友前来拯救我。
把我从火舌中救出。把我从绝望中拉起。
他们复合了。原因是我们伤害了一位原本应该很幸福的女人。
或者是,我伤害了以为原本应该很幸福的女人。
我依然答应着他的所有要求,就像6个月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只因为,我告诉过自己,我不能让爱自己的人受一丝伤害和纠结。
只是,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东山街。高中之后就没有去过了,那里还会有大声叫卖的牛肉串么?老板还是会在小推车上加盏电筒造型的探照灯么?
为人着想的,不只是沈晏。待人温柔体贴的,还有表叔。
2009年6月底,他们再次分手了。我只对他作了个要求,不要再伤害她了。
他应允着。并告诉我他爱我。
我也爱他。
我一直都爱他。
直到恒星毁灭,世间维度变更,地球成了一颗尘埃,东山街永远消失在历史里,依然爱。
只可惜,造化弄人。如同曾经的东山街永远只能活在我的记忆之中,那里的牛肉串,那里的商贩,那里的所有一切一切,都无奈地因就着命运和历史被我抛于不断向前奔跑的身后。
2009年8月,他被告知他已为人父。
我微笑着告诉他,我依然愿意留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但当你的孩子出生后,我们便做一对亲密无间的亲戚吧,表叔和侄儿。永远不能否认或被抹除的关系,表叔和侄儿。
他看着我的一脸微笑,沉默不语。
那之后的每一次共眠,我们如同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一样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身体,感受对方传来的热量。
我们都知道,所能一起感受的幸福真的不多了。
有天晚上,他喝醉了,哭了。
赶了过去的我,为他擦去眼泪熬好醒酒茶,抱着他哭得前所未有的放肆。
我真的爱你,我愿意为你尝试着戒烟戒酒,我愿意为你守候在工作时你的身后,我愿意对你和她一起后仍尚存的情意保持缄默,我愿意感受你给我的犹如宇宙般无垠的温柔。
所以,我也愿意为了你而离开。
那是我最后一次呆在那间一同住过千百遍的房子里。我只想把自己在那里的痕迹都抹去。撕去照片墙上所有的照片,换了新的白色床单,打包好拖鞋牙刷扔掉。
只留下那本在墙上的那些照片的一张,“这是我送你的所有”。多讽刺,还是我自己给撕下来的。
第二天清早,我如同曾经一样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印上了吻。
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成对的马克杯,和灰色床单,离开了那个家。
2009年国庆某日下午,他们结婚摆酒。同一时间,我拿着从朋友那得到的五根大麻烟和两瓶伏特加喝醉在植物园里。
一直暧昧不清地维持着某种联系,只是我再也没去过他家。
2009年11月,退出学生会舞台的我,被迫无奈再次穿上表叔留在我手上的那套正装,我依然从容地出入会场,只不过这次离开,我坐上了机场快线,前往北京和朋友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