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活动没我们部门什么事情,我也乐得用嘴角的伤作借口不去当苦力,尽管它早就随着那蓬勃发枝发芽的植物慢慢好了。
有空就在这养着花花草草的小树林中磨折着自己——
在做什么?周末了,有没有空,要不今晚过来表叔这边玩吧。顺便带表叔去选个MP3——
手机震了,是表叔。自那次买了新手机之后表叔似乎突然就迷上了发短信,快一个月了,有事没事就来两条短信,无非是问我在哪,在干什么,晚上有没有喝酒,有没有偷跑出去惹事,今天又拉到一个大单应酬累死了……我怕表叔乱想,所以不敢不回复,又怕自己输入错了什么会暴露自己的心迹,所以每次输入完之后还要排查下有没有说错话。我可不想又惹恼表叔,一来他黑脸挺恐怖的,二来我不想再语气亲密地哄他。
其中只有一次我自觉没有审批好言辞:——
晏仔,这几天哪天下午没课?我要送样礼物给客户的儿子,他16岁,陪我去选吧?——
包个红包吧。那个年龄段,你买什么都只落得个“我叼谁需要这个”的心底暗骂——
买什么MP3,家里连电脑都没有。管他呢,这次再拒绝好像不太好,唯有能配合尽量配合——
哦,好吧。我等下中午就过去你家汇合吧——
中午的天依然灰暗。
第11节
教学楼外的公车站挤满了准备出去逛街或者购物的学生。每个人都只是在埋头捣鼓手机,或者是和自己身旁的人一起低声对话着。谁也不会乱管别人的事,谁也不会想理别人的人生,但一旦他们处于某段流言漩涡的外围,便异常默契地推波助澜。
那天我又忘了带伞。按照老妈说的话,就是“从来都以为淋雨是潇洒的傻瓜”,可我真的是忘记带伞啊。
等我坐了公车又转了地铁,从地铁站出来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雨。我加快速度往表叔家走去,到了那条汽车不准驶入的小路的时候,雨势忽然大了起来,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唯有把手机钱包和MP3都塞进外套里衬的袋里,再加快速度向前跑。
等我按响表叔家的门铃,他来开门的时候,脸又刷地黑了下来,比办晚会时候拉幕布还快。
“我说你沈晏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啊。”
情况不妙。“我忘记带伞了。没关系,我身体好着呢。”
“不会先避雨然后打电话给我,表叔好去接你啊!算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这不是怕麻烦嘛……”
表叔似乎还想说什么,在客厅里快速来回跺着,我站在客厅拿纸巾擦着脸,把外套内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我多厉害,都没弄湿手机呢。”
“你还笑?真拿你没办法。”说着就突然就拉着我进了他房间,从衣柜里随便扯出套衬衣牛仔裤,还有……一条新的内裤。
我指了指内裤,“这也要?”
“对!不要真空上阵弄脏我裤子。三分钟内给我换好,然后出来吹干头发。”
表叔砰一声关上房门。我盯着他背影却有点想笑。
我换好衣服,穿着那件一点不修身的衬衣,比我平时穿的还大1码的牛仔裤,以及……那条和表叔身上的估计是同款的灰色内裤,对着镜子自拍了张照片。
窗外下着大雨,还是一片阴暗。时间沿着坐标轴不断潜行,表叔只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盯着电视,我用风筒吹着头发,风筒发出的声响塞满耳蜗,听不到电视上讲着什么。
电视上播放着花样年华。字幕写的是张曼玉那句,“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
吹干了头发,卷着风筒的线,裤头有点大,我腾出手又拉了拉裤子。
“你的腰围怎么那么小啊?还和我一样高。”表叔站了起来接过风筒。
“啧啧啧……没办法,身材好,没你那么肥。我那裤子刚合身,所以没用皮带。”
表叔没说话,伸手过来掀起我衬衫,看了眼,说了句“你看你,裤子都快掉到大腿了。”,说着就放好风筒,把我湿的衣服拿去洗手间放进洗衣机,将快速扯好裤子的我晾在那。
“都下雨了,就不出去了吧?何况你穿什么出去啊?”
“表叔你说的算。反正又不是我要买MP3.”
“嗯。快来坐下一起看电视,现在才一点多。”
“哦。”
我不自然地坐在表叔旁边,烟忘了带,抽出一根表叔的双喜。
总觉得看王家卫的电影时,应该独自一个人。还记得去电影院看2046的时候,整间迷你影厅只有稀稀落落的十个人不到,那是我最难忘的观影。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不要告诉我我还住你房间那时你就会抽了。”表叔斜眼看着我,还是一脸严肃。
“不是。初二学会的。”我没敢看表叔的眼,和梁朝伟作着眼神交流说着。
“为什么?你那时毛都没长全,学别人抽什么烟!”
“没为什么。嘿,表叔你又知道我毛长全了没?”好不容易找到切入点,我又死皮赖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