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庭院里看到的那个融化了一半的模糊雪人,现在它早已经不存在,关于谁堆起它,谁笑着跟它讲过话,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回忆早就丢弃在了风里雨里,连个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小笛,我们之间的一切,真是一晌贪欢啊,醒来也不过黄粱一梦,流水落花春去,天上人间也寻不到过去了吧。
只是现在,你会想我吗?就像我想你一样,也会想起我吗?
回到家开始搜索考研的讯息,列好了表,买好了书,还是会和宝宝一起看,对他的照顾也和以前一样,只是他沉默了很多,我不知道他想什么。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直到我再次看见那个叫箫若的男人。
在宝宝家看完书,很晚才回家,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那个男人和老爸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齐声笑出来,老爸看到我,忙收了笑,“回来了?吃饭没?”
“吃了……”我照例瞪他一眼,“你又来干嘛?”
“啧,臭小子,你就不能友善点?”他站起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王羽秦你去不去?”
“我不用了,你们聊吧。”
老爸刚说完,他就不由分说地拉我出门,搞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到了楼下他拿出车钥匙按了个钮,车门锁咔哒解开的声音响了一下。
“你的车??”有没搞错,奔驰??
“恩。”他开门坐在驾驶座上,“上车。”
“…………”搞半天还是个钻石王老五,“你到底跟我爸什么关系?”老爸会认识这么牛的人物?我一想他那张柔顺的脾性大摇其头。
“恩……我和他,算是高中同学吧……”
“啊?”
“你那什么表情,”他笑笑发动车子,“后来,又是大学同学……啧,怎么就跟这个倒霉鬼一直同学来着……”他好笑地摸摸鼻子。
“…………你几岁?”
“真是个没教养的小鬼……你老爹怎么教你的?”
“你要是他同学……你也四十多?”
“恩。”
“…………”有钱和没钱的差别真是体现在各个方面,他奶奶的,这个臭老头儿保养得跟四有青年似的,“那我应该叫你大叔。”
“……”他白我一眼,“王羽秦是不是抱错孩子了?你究竟是哪儿来的东西?”
“……”我觉得这个臭老头的毒舌可以跟阿涛PK。
一路互损地到了他所谓的目的地,我用力瞪他一眼瞪得眼珠子都能飞出去,哐当一声关得它奔驰门乱颤。
“这是哪儿?”
破草地、砖瓦房、斑驳墙壁外加几条饿的没什么精神的狗,整个一贫民窟。
“我家。”
“啊?”
他笑笑,指着一个地方,“那儿,原来是我家。”
“你老家?”
“对。”他转身拍拍车,“那个房子,和它,你信不信是同一个主人?”
“……”我沉默地看向他,我开始有点明白他带我来的意思了。
“王若飞,我调查过你,我承认,你小子很厉害。”他眼睛望向那个破败的瓦房,笑得很狂,“但跟我比,你还嫩得很。”
“…………”
“没有什么东西是注定的,注定属于你,或者注定不属于你,”他转身看向我,“想要,就去抢,抢不过,就让自己强,直到能把他抢过来为止。”
“……可有些东西,放开……或许比抢过来更好一些……”
“好的是谁?受伤的是谁?呵,”他点燃一根烟,烟火明灭的火光隐约闪耀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管别人?为别人着想?呵,你是给别人活的?”他笑笑,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脏,“心里想什么,想要什么,就别顾及什么别人,也别怕什么困难,放手,让别人过得好,全是安慰自己逃避的托词,什么因为爱所以放手,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哪有什么定律?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失去得更多或者让自己受更少的伤的借口。你怎么就肯定你的有些决定对别人就是好或不好了?”
“……也有可能伤害到爱自己的人……”
“爱我?呵,我觉得怎么好,却偏偏来破坏,这是爱我?只是自己无法接受的借口罢了,所有人都用爱来编织谎言,也不过就是希望一切都按自己希望的走,按让自己不受伤害的方向走罢了。”
他用烟指指我,笑得张扬,“小子,仁慈和善良是多余的东西,可有可无,看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爸让你来说服我是么?”我也笑起来,“他肯定没想到你会说这些。”
“呵呵,他啊,就是个秉持仁慈善良然后到处挨欺负的笨蛋。”他笑着弹弹烟灰,“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没什么想得到的东西,总是很容易满足的傻瓜一个。”
“……我忽然觉得咱俩挺像,你也是穷疯了那伙儿的。”
“哈哈,这词概括的不错,”他笑着掐灭烟,“我就告诉你一句话,等待或者怀念什么就是放屁,想要,就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