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反正小蒙将来去哪,我们就定居在哪。听了这话,我简直惭愧的不敢直视爸爸的目光,我在决定去北京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爸爸妈妈,只是想着那个人去哪,我就去哪。他为自己的人生而活,可是我为他而活,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拖着我爸妈不明状况的跟着为了他而搬离家乡。想到这有点生气,觉得他自私,从来没问过我想去哪,可又一想,是我自己要跟着去的,没人强迫我,所以真的只能很恨自己。
到了北京14号报到,15号上班,奇倒霉无比的我16号就病了,完全没有任何先兆就严重到要住院,当时是全身哪儿都不舒服,吃东西吃多少吐多少,最长的一次连续40小时都没敢吃,而且心脏经常忽然跳的很快,感觉到心慌和气短,下腹还常常绞痛。我来北京带的钱都不够住院费的,又不敢和爸妈说,怕他们担心赶过来,只好让翔给我汇钱救急。
我打电话给他说我们单位给职员办保险要先交一笔钱,他不相信,问我是不是有事,我只好实话实说,他急的不得了,说第二天就要过来,我说不要,相持不下就挂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急到生我气,他问我倒底怎么把自己虐待成那个样子的,说我完全没有自理能力,故意给他找麻烦之类。我被他说的又恼又委屈,生病还要被人这样凶,真是郁闷,我没再给他电话短信。
那天下午四点多他打电话来,问我在哪住院,我没好气的说: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他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说在北医三院,你要有良心就来探病吧,他说好然后就挂了,我觉得他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话也不说完就挂了。可是没过五分钟,他就出现在病房门口了。
看到他的感觉就像见到鬼,我极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我舒了口气说:总算给我找着了,刚才那个护士说错病床了,害的我推门进去一群女病号问我找谁?我看有张床没人,估计是你,就问她们这人哪去了,她们说去厕所了,我坐着等了一会竟然回来个女的,怪不得,我正纳闷怎么把你跟一群女的放一房间。我笑他没常识,怎么可能有医院不分男女病房啊,除非是儿童病区。他摸摸我头,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你要混住噢,原来是儿童病区跑出来的。我笑了笑懒得反驳他,忽然见到他太开心了,开心到连我平时拿手的抬杠都想不起来了。
病房还有其他病人,所以我们俩拥抱一下都不可以,他只能正襟危坐的问我病情,我说没事,逗你玩的。他说没事你还害我担心的跑过来?我小声嗫嚅,是你自己要过来的啊。他笑的一脸无奈说:好好好,是我没事闲得慌非要来的,赶的这么急,某人竟然都不领情。我开心的咧着嘴笑,这时候抬杠太煞风景,我真正想说的话,周围人太多又说不出口,只能不说话。他就盯着我看,我不好意思的推推他小声说:看什么,病房这么多人在呢。他说:你穿病号服实在是傻死了,傻死了。以前每次他说我傻,我都不服气要反驳,现在我已经了解了,他口中的傻死了,其实是觉得好玩甚至是喜欢的意思。这个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抱抱他,可是什么也不能做,公共病房真是太郁闷了。
他那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很辛苦,他还是学生没积蓄,又找不到理由跟父母要钱,为了节省开支,只有住医院,当时病床紧张不给家属加床,他一般都坐在凳子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在我强烈要求下,他会上来跟我挤着睡,不过他上来睡的更痛苦,两个人睡那么窄张床,必须是半贴着睡,然后某个健康的男青年就要控制自己正常的生理反应,处于亚健康的那个就使劲的往床边挪,挪到快掉下去。当时我就郁闷的想,以后一定要买张2米乘2米的大床,可以左右滚也不必担心会掉下去的。不过现在想来,好像是没必要的,两个人睡觉可以很费空间,也可以很省的。(^-^)
他陪我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因为没睡好,明显的看到他脸色不好,而且每次他看我吃不进饭,他也都没胃口,陪着我不吃。为了让他放心,我只好勉强吃一点,可是每次没吃多少就觉得恶心想吐,刚开始我每次跑到厕所吐,还不准他进来,怕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可是时间长了,抵不过他每次硬要跟进来,我再狼狈也都不避讳他了,他帮我拍背,帮我擦脸,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对我悉心照顾,看见我脸色苍白浮肿,看见我吐得一池污物都不会嫌弃,他说,他只会心疼。
一星期后,我会单位上班,他会X城,走之前他去我宿舍溜了一圈,还不放心的要见见我室友,最后帮我买了一大堆吃的,还是不放心的走了。走的那天我去送他,在拥挤不堪的北京火车站,我对他说:40天后,我在这等你。他握了下我的手,点点了头就走了。我一步也舍不得挪,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没有回头,他一向这样,离开了就背对我挥挥手,大步流星的走开。而我总是要看到看不见他为止,这习惯从高中起就养成,至今难改。
翔哪里是直男啊,弯的不能再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