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们回宿舍的水房洗了一把脸,还去了学校的食堂吃饭。
他盯着电子饭卡器看了半天,吃饭时,说了句,靠,真他妈先进,我们望江厂食堂用的还是饭票。
吃完饭,我们在宿舍下了象棋,还掰了手腕。
他不愧是钳工,力气真大,就像一把铁钳,牢牢钳着我的手,任由我青筋暴突,他却纹丝不动,冲我露出平静的笑。
他那得意还坏坏的表情让我不爽。
我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齐心协力,他的铁钳应声倒桌。
他说,靠,这也算。
我说怎么不算。
他不说话,微微一笑,暗暗发力。
一股不着痕迹的骨力迎掌而来。
很快,我感觉到了痛,却无法挣脱,两只手就像粘在一起的连体。
我呲着牙说,痛!
他笑着把手松开了。
我说,靠,你的到底是手还是钳子啊。
他把手摊开给我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端详他的手。
遒劲,鬼斧神工般,有着饱满的力量和气息,手指精干精干的,摸着很有一种安全感。
我轻轻抚摸着,轻到有种小偷的感觉,可惜我无法偷走他的力量。
摸了一会儿,他爬上我的床,说要看看我都学些什么课程,结果他看见我书板上放着的一副羽毛球拍和乒乓球拍。
他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说,出去较量较量?
我说你不嫌累?
他说累什么累。
说着,鼓了鼓胸肌,做出健美的姿势。随着肩膀发力的动作,他胸前的肌肉有节奏地上下颤动。
他说,这点运动量算什么。
我说小球就算了,免得你受刺激,哪天比游泳。
他说,游泳现在真比不过你。
我说,你不是在水里泡大的吗。
他用羽毛球拍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靠,你小子还记着呢。
我说,你确实比我游得好啊。
他拖着长长的腔调说,再也没游过啦——
我们玩得很开心,一直玩到漫天的太阳下去。
先是玩了羽毛球,他输的很惨,满场找球,疲于奔命,最后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认输,说差距太大。
我又玩了乒乓球。
他怎么也不相信,我的乒乓球水平竟能与他旗鼓相当。
他难以接受。
他说羽毛球输了也就输了,毕竟玩得少,乒乓球他可是有事没事就和单位的同事切磋,谁也打不过他。
我们总共打了二十局,各赢一半,累得都要吐血了。
到最后,我实在挺不住。
我说,回去吧,再斗下去也分不出胜负,最多打个平手。
他说我不服气。
我说太阳都下山了。
他说最后一把。
我说你赢不了我。
他说我肯定赢,我已经摸清你的套路了。
我说那也白扯,何必较劲。
他当然不会知道,为了不让他难堪,我故意留了一手。野战军再厉害怎么挡得住正规军呢,好歹我也跟着专业人士学过。只不过,在我掌控的输赢之间,总让他看到了赢球的希望,每次输,他仰天长啸,唉,就差那么一点点。
可能,我和他,天生就属于爱叫劲那伙儿,较起劲来,真是谁也不服谁。
他恨恨说,我还就非得较把劲儿。
我说,好,你要输了呢。
他说,我要赢了呢。
我说怎么都行。
他说怎么都行。
如果说,14岁,我和段小兵的第二次相逢,经历了一个“五年”,那么,21岁,我和段小兵的第三次相逢,则又是一个长长的五年后。只是,时间间隔再长,变化再大,一旦放下那块石头,彼此还是对方眼中的他,变化的只是躯体和外在形象。我仿佛又看见五年前的那个段小兵。
场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结果调了个,我速战速决,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这场比赛,让我和段小兵又走回到了从前。
大汗淋漓回家,我打开热水器,说你先冲。他推辞着你先。我说还是你先吧。他说还是你先吧。
我说你是不是怕我看啊。
他瞅了我一眼,笑了,说,小样,从小到大你也没少看。
他开始当我面脱衣服。
我说,脱,快脱,本大爷要好好欣赏。
我是累的,从来没这么激烈运动过,我需要休息一下,喘口气。
他很是配合地一件件脱着,剩最后一件时,他停住,只半遮半掩地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迷人的小腰。
他看了看我,目光深邃还神秘。
我说,靠,你这半脱不脱的……
他就故意掀得更开些,让我看见了他更为性感的肌胸和若隐若现的乳头。
我故意舔了舔口水。
他却冲我坏坏一笑,快速钻进了卫生间。
冲完澡出来,他穿着一件长长的背心,盖住臀部,下身光着腿,露出性感的腿毛。
我问,洗完了?
他说,洗完了。
我说,你过来。
他不明事理过来了。
我露出邪邪的笑,顺手一捞。当然,我只是想看看他穿没穿内裤。
他狠狠打了一下我的手,叫着,靠,你耍流氓啊。
我说,还以为你没穿内裤。
他笑了,说,没穿怎么了?
我说,那我就流氓一下。
哈,我穿了。他故意撩起背心,让我看到他蓝底的内裤。撩起时,我分明看见他的脸有点红。
出去吃完饭回来,我们坐在沙发上看邓亚萍的乒乓球比赛。
可能,还在耿耿于怀我们之间比赛的事情,他开始激烈争论怎么对付我的长胶。他不停说,长胶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没接触过,再打几拍,他肯定会嬴。
我盯着他看,一字一顿说,可你输了!已经输了!
我说的很慢,声音不大,却不失份量。
我如此这般强调,只是不想再和他讨论下去。
因为,他根本就没察觉,最后那场球,我其实就是用反胶赢他的,他连这种基本的状况都没搞清楚,还有什么可讨论的呢。
他不说话了,反盯着我看,突然得让我不敢迎着他的目光,哪怕只维持一秒。
我说你盯着我干什么啊。
他说,是的,我输了,你说吧。
说什么?我一楞。
我输给你了啊。他乌黑的瞳孔愈发深遂和神秘起来。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过——他也只是和我讨论而已。
为了缓和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我故意逗他说,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说着,我还故意摆出一副嘻嘻哈哈,要非礼他的样子。
过了几秒,我就感觉不对。
就见他倒在沙发,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眼睛放出神秘的感应和熟悉的波光,似乎在等着我的入侵。
我有点尴尬,快速扒拉他一下。
我说,和你开玩笑的。
愿赌服输!他说。
声音有着金属般的力度。
他迎了上来,抱着我,一股摄骨的酥暖扑面而来。
我又是一楞。
有那么几秒钟,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见他眼里风生水起,我晕晕的,赶紧说,靠,你别多想!
显然,我的拒绝驳了他的面子。
他神情落寂地松开了手,不乐意地说,靠,你嫌弃我?
语气有着漫不经心,又有着令人着魔的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目光躲闪说,哪有?
还说没有?
他眼睛像锥子直视着我,带着男人那种被拒绝后挂不住的尊严。
仅仅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牵动了一下。
如果不想让一些事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自己心动。只是,有时候,不让自己心动,却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到了某一时刻,就把心动变成了行动。
之后对段小兵做的很多事情,就是从动一下心开始的。
我没说话,脸色微红,心跳加快,身子靠过去,贴着他,伸出手,牢牢锁住他的脖子。
可能,我眼睛里包含的内容鼓舞了他。
在我体温的刺激下,他再次抱着我,把手伸进我的衣服,五根温暖的手指,像五条响尾蛇,贴着肌肤,缓缓蠕动。
瞧他驾轻就熟那样儿,肯定和很多女孩子做过。
我呐呐地想。
当他开始扯我的内裤,我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说,客厅冷,到床上去吧。他也看了我一眼,同样犹豫片刻,说好,我抱你。
他双手一捞,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
有人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还真是这样。
床上,他激烈脱着我的衣服。
虽说抖得厉害,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坚定,不管不顾的坚定。
当我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呈现在他面前,他像只饥渴百年的豹,不顾一切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