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他主动靠在我身上,抱着我,还不时颤抖。颤着颤着,他就问:“哥,你说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会不会派人来杀我。”
我转过身,回抱着他,抚摸他的后脑,安慰他:“不会,不用担心。”
第二天,我要他拾东西,离开深圳,回家上学,准备明年7月份的高考。
“把钱带走吗?”他紧张地问。
“当然。”我心如明镜,龙宵康带走这笔钱,一点事也没有。吴骏建说是向龙宵康道歉,其实是求得我的谅解。
谁知,把他送到车站,为他买好票,返回小屋,躺了没大一会儿。龙宵康又回来了。
“怎么啦?”我一惊,从床上跳了起来,难道他又被人抢了?
“我怕。”他怯怯地说。
“怕什么?”
“怕哥哥被人杀了。”
“怎么会呢?”我拨了拨他乱乱的头发,“你就放心好了,哥哥保证没事。”
“他肯定会对你下毒手,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你先回去,我实习完就走。”
“那我等你实习完再一起回家。”
我看着他,楞了几秒,然后,抱着他,欣慰地笑了,笑的同时,泪花迷离了眼眶。
我不走,龙宵康就不走,他说他要留下来陪我,直到我实习结束,再和我一起回家。他还小,总觉得一下来这么多钱,肯定和凶杀有牵连。这么想,心却还和我连着,我始料未及。
难道他不恨我了吗?我纳闷地想着。
没想到,几天后,我真就被人砍了。
那天,路过一个小巷道,几个手持尖刀的蒙面人把我捅了个血流成河。
四天后,气若游丝的我迷迷糊糊听到了一声声熟悉而又陌生的乡音传于耳鼓。
睁开眼,是龙宵康,他紧紧抓这我的手,满脸是泪。
我的伤势很重,必须进一步的观察治疗。因我是编外实习生,公司只给了我一点象征性的同情费。
我要龙宵康给我家里打电话。
接到电话,父亲从省城乘飞机急速赶了过来。第二天,大姐夫和二姐夫也过来了。
一见父亲,我就问:爸,钱带够了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在深圳,龙宵康是我除了吴骏建之外的唯一亲人,他一得知我被人砍了,便火速赶到医院,在医院看护我四天,肯定把吴骏建给的那五万元全部垫了进去,那是他上大学的费用,得还给人家。
父亲说:“小康垫付了四万元,你姐夫他们来后就还给他了。”
我悬浮的心慢慢落了下来。看了看四周,龙宵康已经走了,上班去了。
这小子,以后得好好谢谢他。
毕竟年轻,加上未伤到要害,在医院呆了不到二十天,生命基本无碍。父亲打算接我回家治疗、休养。
我要龙宵康和我一起回去。
龙宵康摇了摇头:“哥哥,你先回去,我想再做几天,把这月工资结了。”
我嘱咐他小心点,注意安全,别出去乱逛。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哥,我舍不得你!然后哭着,转身,跑了。
住院期间,吴骏建从未来看过我。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哪怕来看我一眼,我也会感动得不知所然。
毕竟,我是因他踏上深圳的。再怎么,我也是喜欢他,从喜欢一个人到不喜欢一个人,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但他终究没来,一次也没有。
所谓爱我,就是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离我远去。有钱人的爱情就是这样,我悲凉地想着。
四十九
我离开了深圳,回到老家了,带着一身的伤,肉体的重伤、心灵的创伤。唯一欣慰的是龙宵康,没有他,我早死在了深圳。
在老家治疗、休养的时候,鲍小康来看过我一次。
没想到,那张脸,都老成那样,几乎认不出来,还黑,想必是广东跑多了,晒的。
看见他,我就想起了吴骏建,想起了小三的死。还想起那个长得既像小三又像小康的龙宵康来。
我恨呀,他都老成这样,黑脸浮肿成那样了,还是那么爱钱。都把浙江、广东人的钱一车一车拉到龙溪来了,还不歇着!
我讽刺他:“哎哟,我的鲍老板,听说你最近生意又发惨了,钱多的都没人帮你花了吧。。。。。”
是呀,小三死了,风秀婶也死了,鲍叔叔还坐牢了,就剩下一个杨彩霞,能花完他的钱吗?
他一惊,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就走,转身的一刹那,我似乎还看见他的眼角噙着泪花。
父亲听见了我的挖苦声,进屋,埋怨我:“你咋那德性,你都不知道,那天见你伤成那样,小康他哭得有多伤心。”
“我看他是哭钱吧。”我随意接过一句。
马上,我又感觉到了不对。
“他哪天见我了?”我追问。
“和我一起去深圳那天呀。”
鲍小三太可怜了
看一次哭一次,太催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