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后悔了。”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我低下头,声音哽咽起来,“我父亲这一辈子,从不奢求我什么,只希望我能考上北京大学,我对不起他。”
会议室一片寂静,偶尔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我抬起头,满脸泪花对大家说了最后一句“希望你们别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离开了那座天蓝色的办公大楼。
回到家,妈妈已把午饭准备好了。我吃着吃着,眼圈又红了起来。我扔下筷子,跑进房间,抱着被子啜泣。
“涛子,你怎么啦?”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妈妈,我对不住你。”想起在W市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再也不堪忍受,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四十
初二,大姐夫罗新华要回龙溪参加鲍小康的婚礼,还问我回不回。我摇了摇头。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涛子,去吧,回龙溪走走,透透气。小康还是你从小玩到大的老邻居呢。”善良的妈妈,还以为我在为两年前的报考失误而伤心。
我还是没回去。
没人知道鲍小康带给我的伤害究竟有大。
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浩劫过后,我所剩下的,只是一幅没有灵魂的皮囊。如今,灵魂慢慢回归,我不想再失去。
初三,我在被窝里卷缩了一整天,慢慢梳理着这一年来的历程。初四,我开始出去活动:上午给原来的班主任拜年,下午与几个同学上工人文化宫的球场打了球。初五,龙溪的二姐来县城给我们拜年了。
理所当然,她会说到小康。
“涛子,小康结婚你咋没回来。”
“哦,我病了,一直在床上躺着呢。”我大声回答着,答完,我连忙叉开了话题,“二姐,你们什么搬来县城?老在龙溪窝着我可不上你那啊。”
“你呀,别小看龙溪,以后发展要比县城还好。。。。。。”
你就吹吧你,虽说龙溪交通便利,还是附近三县的中心,可毕竟是弹丸之地,能发展到哪去?
我冲二姐抛了个不屑的眼神,出去了,以免她再提及鲍小康。
初五、初六,这两天,我很少呆在家,尽量避免捕捉到不想捕捉的信息。
可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不想碰见的人,你总能以种种方式中的一种遇见,比如说,鲍小康。
我是在初七见到鲍小康的。
我当然没回龙溪,更没去找他。是他来县城了,带着小三一块来的。要不是小三在旁边,我肯定朝他脸上吐口水了。
虽然,我自身也是个很脏的人。
当时,我正在楼下的音像店租碟。听见有人叫我:涛子哥。
转过身,看见了小三。
起初,我还为自己认错了人,盯着他看了半天。见我没反映,他红着脸,挠挠头,又叫了声:涛子哥!
我这才醒悟过来,哦,这个小青年真是小三。
我跑出去,亲热地抱了抱他。
小子,个头这么高了,都快成大人了。
“小三,你来了?怎么来的?”
“和哥哥一起来的,他开车。”小三兴奋地说,还用手指了指远处车站的停车场。我顺着小三的手指望了一下,一辆大汽车映入眼角,还未见人,我又立马快速扭过头。
“小三,走,跟涛子哥哥回家!涛子哥哥带你在县城好好逛逛。”
“哥哥还在那边等我。本来他不让我来找你,我说看你一眼就走,他才勉强答应。”小三迟疑了一下。
切,你以为你谁呀!
凭什么不让小三来见我!
一股热血冲顶,我用力拽着小三的手,快速朝远处车站的停车场走去。
我看见了他,鲍小康。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室,吐着烟圈,悠然听着杨钰莹的《甜甜小妹》。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我只说了句:“你先回去,我留小三在县城玩几天。”
鲍小康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墨镜未取,尔后,把脸转过去,发动马达,嘟嘟嘟,把车开走了。
我的心隐隐作痛。
用力咬咬牙,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
只要见到那个人,心就会痛。
我骑自行车,驮着小三满大街乱转。回家,用VCD给他放血腥的枪站片。和小三在一起,很快乐,隐隐作痛的心,舒缓些。虽然小三是小康弟弟,但我几乎不和他谈及小康,他也似乎不愿多说。小康开始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越飘越远,随风而去。
晚上睡觉,不敢再抱小三,16岁的男孩,再抱,就真要被抱成同志了。
借口被子小,我给小三另铺了被子,我们各盖各的,紧紧挨着。
“小三。”
“恩。”
“你现在家干什么呢?”
“做学徒。”
“什么学徒?”
“汽车修理。”
“在龙溪学?”
“恩,跟姐夫学。”
鲍小三太可怜了
看一次哭一次,太催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