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叔叔,你刚才说,说。。。小,小康。。。当兵?”鲍叔叔的脸,红红的,不会是喝醉了酒说的胡话吧。
“是呀,小康他没告诉你?”
“哦!”我把头转向了小康。
小康低着头,轻轻扒着饭,沉默不语。
“是这样吗?小康。”我向他发问了。
“恩!”他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你不上学了?”我又问了一句。
不等他回答,鲍叔叔接了一句:“读什么书哟,也不是那块料,考个重点高中还差一分。”
“有本事,你去考个试试!”我冲鲍叔叔瞪了一眼,推了推碗筷,起了起身子,离开饭桌。
小康一惊,说了句“我也吃饱了”,就快速跟了出来,身后传来鲍叔叔不停劝酒的聒噪声:“没事,来,喝酒,这俩哥们,打小感情好,要分开,舍不得了!”
我冲出了院子。
初冬的雨,越下越大,打在我身上,甚是凄冷。小康追上来,抱住我就往别人家的屋檐下拖:“涛子,你会感冒的。”他的声音颤颤的。
“滚开,不要你管。”我挣扎着,狠狠掐着他环抱着我的手背。
“涛子,你别这样。”他哭了,“我也不想当兵,可我爸身体不好,我妈精神还有问题,他们供不起我念高中,读大学的。”
我还是挣扎着往雨里钻,但挣扎的力气明显没那么大了。
“涛子,对不起,你难受,就揍我一顿。”他躬着膝,揽住我的身子,那姿势,像甚下跪。
我不再挣扎了,更没掐他的手背了。我靠在了他人屋檐下的墙壁上。小康的手慢慢从我身上松开。
泪,悄然无息出来,在脸上淌着,一拐,流进嘴,苦涩的味道。
“你走吧,我要回学校上课了。”靠了一会墙,我起身,理了理头上湿湿的乱发,有气无力对他说,随之,我登进一辆人力车,走了。
整个下午的课,我都病恹恹的,不知道老师讲什么,也听不懂他们讲什么,第一次,我尝到了坐飞机的滋味。
放学,走出校门,小康一直在门口等我,双手合一,搓着,还时不时放到嘴边呵热气,看样子,他等了有一段时间。
见我出来,他快速迎过来,轻轻叫我一声涛子,就要伸手帮我提书包。我推开他,冲他摆摆手,自顾自走起来。
“什么时候走?”我们一前一后走,速度很快。
“11月28日。”
“上哪?”
“W市(西部的一个城市)”
“什么兵?”
“还不知道?”
“既然决定当兵,走就是了,为什么还来县城,故意让我知道?”
“不是,初检、复检我都过了,有点小问题,通知我来县城复检一次。”
“什么问题?”
“我脸长青春痘了。”
“和送鸡给张云光有什么关系吗?”
“找他帮忙说话。”
“你怎么认识张云光?”
“大伯(我爸爸)要我们去找他。”
回到家,饭也不吃,径直上楼。我的房间在四楼,最上面一层。因平时大姐夫朋友多,经常有人来往,在二楼打扑克、搓麻将、喝酒什么的,甚闹,我只能一升再升,高高在上了。
一进屋,我倒在床上,蒙头便睡。心情甚糟。
咚咚咚,有人敲门了。
我动了动身子,没起来。
敲门声继续,还伴随轻轻呼喊的声音:“涛子,开门。”
我起身,跳下床,三步两步急促来到门边,打开暗锁,用力拉了一下门。我把头抬得高高,嘴巴张得大大,想冲他一阵诸如“滚”、“别烦我”、“去死吧”之类的破口大骂,但一触及他那哀郁的目光和那张真实而熟悉的脸,脑海所有存储的冲动言语瞬间烟消云散。
面对这个人,我想骂,骂不出来,我能做得,只有痛,痛了再痛,一痛到底。
“涛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耷拉下了还放在暗锁上的手,转身,有气无力回到床沿,趴在床上,脸蛋钻进被窝,双手抓住被子,一下一下,抖着身子,抽泣起来,偶尔还出声。我已实在无法承受那种痛了。
“涛子,对不起。”他坐在床沿,一只手轻轻抚摩我后脑发丝,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怎么,饭还是要吃。”
“你个混蛋!”
我突然从床上跃起,双手揪住他前胸的衣服,用头撞他的胸,奋力捶打起他来。
“当兵也不打个招呼,你想就这样走掉。。。。。。你。。。你不是人。”
骂完,我再也不堪忍受,呜呜地哭起来。
“涛子,对不起。”
他哽咽着,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未能控制,他是个坚强的人,想必,他也伤心了。
那天晚上,灯一直亮着,小康一躺下,我就扑到他身上,撕他的衣服。
鲍小三太可怜了
看一次哭一次,太催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