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吃饭时间,我就快速跑去找我二姐,二姐在龙溪街上一家裁缝店学手艺,他的师傅冯老板对我甚好,经常留我吃饭。
那天,在冯老板家吃过晚饭,回校,感觉不舒服,四肢泛力,晕晕得。我没去上晚自习,没力气走路,没心情看书。我躺在寝室,困乏、脑袋沉沉。
我想我是病了,最起码是感冒了,发着低烧。其实,回校的第二天我就隐隐感觉不舒服,返校的当天下午,我去古井打水冲了个凉水澡,还洗了头。第二天起来,便有点晕晕的感觉。
我在想着,小康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什么要把手搭在别的男孩的肩膀上,为什么要和别的男孩推推搡搡,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我迷迷糊糊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寝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急急脚步踏在楼板上的声音。一双温暖的手贴在了我额上,停留几秒,那股热暖稍纵即逝,急促踩着地板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了,很快又消失了,像一记不大的雷声,轰轰轰,在耳际由近至远,瞬间飘散,无踪无影。
不到半支烟功夫,轰咚轰咚声又响起了,这次是由远至近,还没等我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我感觉上半身被一股力量托起。
“涛子。。。。。。起来。。。。。把这药吃了。”
耳边,低沉而熟悉的轻呼声伴随着颤抖喘气声穿来,痒痒的、酸酸的。
“小康,别离开我。”我语无伦次嘟囔着。
我判定,刚才的呼喊肯定是小康发出的,我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落水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放。
“涛子,你咋这么傻。。。”
小康紧紧搂着我,语气夹着丝丝哽哽的呜咽,那是一个坚强而自尊的男人拼命压制着的哽咽。
我一直昏昏睡到上第二天的早自习。
睁开眼,小康守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我、眼圈通红——我想我是忘了小康昨天晚上为我做什么了,我只记得他对我狠狠跺脚的夸张表情,还有他把手搭在他人肩上,嘻嘻哈哈远去的背影。
见我醒来,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起身,要给我喂药。我瞪了他一眼,打了一下他要给我喂药的手,他身子一抖,药片掉在了地板上。我快速起身,快速穿衣服,快速跑下了楼,三步并一步快速跑回了教室。
整整一天,我没有理小康,他给我送饭,我躲。下了晚自习,我快速回寝室,钻进被窝,任凭门外那来回走动的徘徊声。
本来,我想对他说:滚吧你,或是我想杀了你。
但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我惟独能做的就是沉默。
袁玉不识时务地问:那个叫鲍小康的是你什么人呀,对你这么好!
我无语,用牙齿使劲咬着被角。
袁玉继续嘀咕着:跟傻子似得,昨天晚上竟然把被子带过来,非要和我们挤一起,床这么小,怎么睡得下呀。。。。。。还有呀,早上这么早就过来敲门,吵死了,这么大冷天,困呀,谁也没起来开门,他就一直在走廊来回走动。。。。。。你说哪有这么讨厌,要锻炼,操场跑去贝!
我的心像是被强大电流猛击了一下,被子蒙着眼,任凭眼泪悄然流出来。
我的病很快就好了。我还是不理小康。下课或午间休息,我就坐在教室,托着脑袋望着窗外发呆。到吃饭时间,我还是去找二姐,吃完后,就在裁缝店磨磨蹭蹭,一直蹭到快上晚自习时间才走。
二姐,平时善良加温柔的人,此刻也拿起了鸡毛掸子,双目圆睁、杏眉眼倒竖。
“你再不回教室看书,我就告诉爸!”
我吓得吐了吐舌,灰溜溜离开了裁缝店。连二姐都成这样了,小康不变才怪。
我在龙溪街上晃悠悠地走,我要踩着晚自习点回教室。我不希望碰见小康那个已变心的大坏蛋,大坏蛋、大叛徒、大恶人。
“涛子,是你吗?”快到学校铁门时,左侧胡同口的过道突然窜出一个人。
哦,是鲍小康。
我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走我的路。
他手里提着个黑布袋,大大的、鼓鼓的。脸上湿湿的,头发还乱乱的。想必是经过一段时间奔跑才赶回学校。
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低下头,不理他,下意识里,加快了脚步。你鲍小康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不理我,但我容忍不了你用和他人打情骂俏的方式气我。
“涛子。”他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没回应,甚至,头也没抬。
他又细声的叫着:“涛子……”。
我还是一声不吭,心却开始绞痛。
他转到我跟前,抓着我的左手,把那个黑布袋放在我右手,盯着我那低垂的头,第三次叫我:涛子……”,声音有丝沙哑、哽咽。
“涛子,我。。。我心里难受,一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就。。。。。。我怕。。。。。”
鲍小三太可怜了
看一次哭一次,太催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