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笑:”别骗我了,我说过我不想看。”
”骗你是你哥哥。”我说。
”你活的不耐烦了。”他冲上来半是嚫怪半是戏弄地在我脖子上轻轻地来了一凛子,拿过信,读起来。
一会,他抬起头来,冲我笑笑,没说话。然后把信撕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怎么办,他反问说什么怎么办?我说你回不回信啊,还是我替你约出来谈谈?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溜溜的。
”回你个头。”进校门的时候,他猛地用力揽过我的脖颈。他的脸离着我的脸很近,我觉得他似乎稍一再用力就能把我捏死。他表情怪怪地盯着我笑着,也不说话。
我被他这样箍着脖颈很不舒服,几乎要靠在他怀里才能走路。可我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黝黑的眼珠,有些呆了,也忘了挣扎。想来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几乎脸贴着脸了。
快到教学楼门口他才松开我,进了门还嘱咐我:”刚才的事别跟其他人说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葛雯的信还是他揽我的事,顾做老实地点点头,然后把刚才在门外抓的一把雪一下塞到他的后脖梗里,飞也似的朝教室方向跑去。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整个教学楼里都回荡着他气急败坏的喊声
郭磊的良苦用心,我是在很久之后才慢慢懂得的。他是一个很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没错,他那时是个打架不要命的小痞子,可是对他好的人,他从不轻易伤害的。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那种对别人的体谅。
然而正是他的这种宽容和体谅,才使他不愿狠下心来拒绝别人,尤其是他有着很深感情的人,这也是我们后来感情纠葛如此之久的重要原因。
那是后话,慢慢再聊。
且说我的课桌里能变出情书,还能变出别的东西来。
那天也是课间操回来。那时我们的课间操因为外面太冷,就改成跑步了。几百上千个学生绕着操场边跑边跺脚,倒象来了千军万马,弄的整个操场上烟尘滚滚的。
郭磊因为每天训练,所以课间操可以免去。那天他又要去抽烟,就用姜米条诱惑我,让我陪他一起去。
我俩从地院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跑操完毕,在教室里在听我们班主任训话。她见我俩进来,白了我俩一眼。等她训示完毕,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学习委员阿锐忽然举起手来。
阿锐是我们班主任的心肝宝贝,比自己的儿子还疼。她问阿锐什么事,阿锐说他的语文笔记本不见了。班主任问他是不是落在家里了,他说课间操之前他还看了呢?
那时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想可能是那些平时不用功的小混混偷去了想对付考试用。班主任很严厉地看着大家:”谁拿了阿锐同学的笔记本,马上拿出来还给阿锐。”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吱声。
”我就不信笔记本还能长腿了,”班主任很是气愤。”大家自己搜自己的书包,搜不到我就一个个搜。”
我当时看阿锐丢了笔记,心里正在幸灾乐祸,心想你也有倒霉的时候,活该。听老师让搜,就装摸做样地把手伸进书包,摸了摸。
这一摸不要紧,摸出一个硬硬的笔记本。我的笔记本都是软皮的。我从书包里抽出来一看,上面正写着阿锐的名字。
我当时头都大了,举着笔记本站起来说:”老师,笔记本在我这,不知道谁把它塞到我的书包里了。”
我们班主任虽说不大得意我,但也觉得我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不象是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就问全班:”今天谁没去上课间操?”
结果全班只俩个人:我和郭磊。这时我见阿锐转过身来,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着我,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可现在我是有嘴说不清了。
这时身边的郭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老师,课间操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我帮他去搬器械,叶涧一直跟我在一起了的。不然你可以去问问体育老师。”
班主任没好气地瞪着我俩:”要上课了,你俩先坐下吧,这件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问郭磊,他不怕我们班主任真去问体育老师啊?他说体育老师跟我们班主任最不对付,她才不会去自找没趣呢。再说凭他跟体育老师的关系,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撒谎都不打草稿啊。”
郭磊用冰凉的手用力捏捏我的脖子,笑笑不吱声。
从那以后我才发现虽然我平时很能说,关键时候就没词,根本比不上郭磊。
这次事件也让我从心底里和阿锐结下了梁子。我几次跟郭磊说这一定是阿锐搞的鬼,郭磊居然态度暧昧地说那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