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黑暗里,通信站的帐篷和通信车非常安静,困倦的哨兵百无聊赖地守在岗哨上。
他们没发现地面匍匐接近的黑影。突然两条黑影窜了起来,一边一个捂住了哨兵的嘴,将人拖进了草丛。
按照演习规则,他们挂了,这俩哨兵只能惊愕地傻瞪眼。那边察觉了动静刚喝问“什么人?”就被人用枪顶住了后腰眼:“别动!”
咣咣两声,发烟手雷炸开被扔进了通信帐篷,激起里头一片惊慌失措的叫骂,一个军官反应过来,大叫:“保护电台!”可是晚了,五个一身迷彩脸涂油彩的兵破门闯入,周海锋端着微冲对着帐篷上方“哒哒哒哒”就是一梭子,放下枪,面无表情:
“对不起,首长,你们阵亡了。”
几个正要去发送警报信号的人泄气地停下了动作,因为这一梭子代表这帐篷里所有人已经都是死人了。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想造反啊?这是导演部通信站!”一个少校军官暴跳如雷。
“对不起首长,战争时期特殊情况,你们的电台我们征用了。”
周海锋示意唐凯他们行动。
“谁允许你们这么干的?翻天了你们!现在你们五个取消演习资格!警卫员!给我缴了他们的枪!”
这少校怒火冲天,他参加了那么多次演习,头一回遇到敢拿着枪闯导演部的兵,简直无法无天!
两个警卫员上去刚要动手,单军哗啦一声拉动枪栓,枪口对着那少校:“首长,空包弹近距离也能伤人。”
“……反了!反了!”少校目瞪口呆。“我要处分你们!”
“退后!”单军吼。
“行了,都让开吧。” 后头有个人发话了,声音不高,军衔是个上校,看起来是这个通信站的坐镇主官。
“首长,他们……”
“人家说的对,你们都是死人了,还缴枪,拿什么缴?”上校挥了挥手:“让开吧,我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周海锋右手敬礼,几个人迅速到设备前,一个不甘心的电台兵忽然从掩体后窜出来,飞快地拽掉了一把接头,线路在地上散了一地。
“哎你!”小山东急眼了,揪起那人领子:“把接头给我接上!”
军用电台复杂,接头一大堆,一个接头对应一个接口一个线路,错一条都不行。电台兵傲慢地把臂章一撕:“晚了,我光荣了。”
王明冲把枪递给小山东,弯腰去拉线头。他拎起一个往一个接口一插,再拎一个插另一个,动作极其熟稔迅速,那些缠在一起的接头在他手上就跟玩儿似的,没几下就都接上了主仪器。后面原本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的电台兵们,开始干瞪眼。
“我操,”唐凯看得眼花缭乱:“可以啊哥们儿!”
“哥们儿就是干这个的,”王明冲得意地:“咱通信大队的!”
他打开电讯通道,绿灯亮了,摆弄了几下操作台正要发信号,忽然:“坏了,信号加锁了,发不出去,”王明冲一回头看到设备后头一台新机器:“妈的,是制导仪,这玩意儿先进,我不会!”
当时的电台制导仪相当于现在的电脑远程控制,是当时刚研发的科技军品,只在少数作战机关配备,还没有在部队的基层通信单位推广。现在一见了这东西,王明冲就泄了气。这个穷山沟里的破演习居然用上了这么高级的玩意儿。
“不行了,看来得想别的辙。”王明冲对周海锋无奈。
“试试。”周海锋不想放弃。
“没用,制导仪发送许可信号,电台才能输出,这仪器我们那儿中队长以下的连碰都没资格碰。”
“那不是白忙活了!”小山东懊恼,这下要白跑一趟了。
单军过来看了看那仪器,拨开他们:“我试试。”
“哎哎!那个兵!没见过就别瞎动!弄坏了你们赔不起!”少校急了,这制导仪是好不容易弄来的,整个通信站就这么一台宝贝,要给这几个愣头青真整出毛病来了,都不够赔的。
他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电台通了。少校哑巴了,一屋子人都哑巴了。
那四个握拳欢呼!唐凯一把抱住单军,往单军脑门子上啃,被单军搡开:“滚蛋!”
“你哪儿学的?”王明冲边发电台边激动地问。
“没学过,我拆过。”
“……你啥??”王明冲耳朵都要掉下来了。
单军在军区机关作训处摆弄过这玩意儿,不止这玩意儿,还有一堆“军事科技”。他的兴趣就是研究它们的原理,他“研究”的方法通常都很原始:拆,完了再装。
电台信号顺利发出,对方确认后给出了明确的接收和执行信号,机动部队出动向蓝军防区集结……
单军给了周海锋一个眼神,两人胜利、骄傲地一笑……
两支部队干上了。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不断冒出火光和传出爆炸声。蓝军指挥所里的军官们气得跳脚,按演习规则只能硬着头皮应仗,因为机动部队袭扰本来就作为战场突发因素,在规则范围内!
“这几个兔崽子!”几个军官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想出这么馊的点子!这是违规!他们懂不懂!”
“违什么规啊?”赵营一条长腿耷拉着,屈着另外一条腿,翻着一本军事杂志。外头打得热火朝天的,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打仗有什么规则?有屁的规则。”
“赵营!你就这么坐得住啊?被生瓜蛋子踩到脸上来了!”一个一毛一急了。
“好事儿啊。正好最近脸上刺挠,去痘,就当美容了。”赵营翻过一页,头都不抬。
“……”一屋子人望天无语,习惯了他们这头儿,他就这操性。
“传我命令啊,好好招待小朋友。活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