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我整理着被靳阳拽得有些狼狈的衣服。
“我是不是该去烧香还愿,真的还能在这再遇见你。”
“再?你之前在这见过我么?”我的疑惑在看见靳阳身后气喘吁吁跑来的那个人后,有了答案。
我把行李拉到路边:“怎么回事?这位是谁?”
“你先别管,你是不是要走?”
“知道了就没必要问了。”我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试图理清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靳阳,还有他身后那位在湖边护栏旁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我回来两个多月了。”靳阳撇头看见旁边就是茶馆,伸手拎起我的行李,“进去聊吧,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
坐下后,我倒是对靳阳旁边的男人来了兴趣。
“又见面了。”他主动开口。
“呵,你好,怎么,这次还是到这来拍照么?”
“不拍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男人把头扭过去看着靳阳。
“他叫郭林浩。同事。”靳阳点了几杯茶,这会胳膊搁在桌子上望着我。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料定能在这里遇见你?”靳阳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笑,昔日希虚的胡渣变得浓密,从耳鬓延伸到下巴,薄薄的一层,颜色不深,看着也不突兀。
“我想跟你身边这位仁兄有关系。”
“浩子跟你在湖边见过一面,回来跟我讲过。”靳阳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就是这张照片,我确信是你。”
照片上只是是我的背影,我想起来那天早晨,跟靳阳身边的男人在湖边相遇,我以为他是门齐宇,后来他要给我拍照片,我拒绝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我的背影。
“也就是说,在这里遇见你,并不是什么缘分,是你刻意为之?”我问靳阳。
“是,我等了你两天。”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
“打个电话到你家一问就知道了。”靳阳回答。
“现在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有,而且很重要。”
“不关我的事情的话就不想听了,我还有其他事。”我不耐烦的掰着手指关节,眼睛却盯着靳阳,看着这个分别太久的人,慢慢跟记忆中模糊的样子重合。
“你认识门齐宇吧。”靳阳的语气有很明显的停顿和犹豫,可我还是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宛如雷击。
“什么意思?”我有些惊慌失措。
“他找过我,一个多月前。”
“你们慢慢喝,不陪了。”我起身就走,靳阳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压抑的怒气瞬间爆发:
“你他妈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么?你心里不难过么?你就不问为什么门齐宇会找我么?你就是这么对你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的么?
姜洧,你他妈够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以为整个世界就要围着你转,你看看你现在,背着行囊干什么?苦行僧么?
我以前是喜欢你,可是我喜欢的是单纯、阳光的你,而不是现在畏畏缩缩一味逃避的你。”
我搭在靳阳胳膊的手掌渐渐用力,像捏着自己的脉搏,浑身像被在没有被麻醉的情况下解剖,可是我抑制不了心里对自己的绝望,只能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给我,滚!”
一个人成熟的境界之一是能够冷眼对待过往。可是当我不再企盼过去的回忆,包括所经历的一切能够再打动我的时候,我却发现,其实我一直在这个局里,陪着别人做着一场真实却虚幻的梦,而梦境太过残酷,等我感觉痛到撕心裂肺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你的决绝任性会伤害很多人,而且都是你最不想伤害的人,到最后后悔的还是你自己,何必呢?”郭林浩拦在我前面。
“你算什么玩意儿。”我回头看了眼靳阳,“拴好你的东西。”
“你其实很在乎。”郭林浩也不恼,反而笑着说,“你骂我,说明你很在乎靳阳,可是你似乎很沉迷于意气用事。你对别人的伤害会原封不动地投射在你心里,何必让所有人都难受,洒脱点不好么?”
我心里稍有松动,巨大的失落感轻缓了许多,像跟别人拔河,眼看红绳要过线,对方却松了口气,让了我一步。
郭林浩说的是实话。
靳阳见我情绪上不再反抗,就松开手。
我抬起眼睛跟靳阳对视,他的两条浓眉拧在一起,像一只紧扣的锁,锁着藏在心底的故事。
早晨温和的阳光被淡黄色窗帘过滤后抹在靳阳的眉角,他的眼神深邃而悲伤,下巴胡渣的汗水隐隐反着光,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庞,竟也跟我一样苍老了许多。
我心里一酸。
“姜洧,求你了,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靳阳苦苦哀求。
靳阳:“我知道这些年我们都错过了很多东西,但是这就是生活,我们几十年的生命不可能一直在获得,有些东西经历后就要学会放下,不然负重太多,走不到终点。
你知道么,当我听说你独自一人,从海南往北走的时候,我除了为你苦行僧般的旅途担心难过,也更能理解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