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以为整个世界最悲惨的是我,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把心掏出来,然后像撕纸一样一片一片把心撕碎,望着满手的鲜血淋漓,我只能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动情。
“挺好,至少他最后有了一个圆满的归宿,结婚生子,挺好。还有靳阳,他们都挺好。”我靠在床上机器猫身上,眼泪回溯到心里,在那块已经挖空的地方汇成一股漩涡,我毫不犹豫地,将跟他们的回忆都丢了进去。
后会无期。
只是我并不知晓,此刻挂了电话后的门齐宇,正捂着胸口一个人哭的撕心裂肺,头狠狠地撞在床沿,温热的血在空气中枯冷,他轻轻念叨着:“对不起,姜洧,我无能为力。”
而他的话,我再也听不到了,第二天,我便让表哥从黄牛那买了去云南的高价票,罔顾父母声泪俱下的阻拦,毅然踏上离乡之途,开始了我一个人的寻找之路。
寻找什么?或许是对自己过去的一个说法,或许是解决痛苦的方法,又或许是一种我从未体会的未来,没有羁绊,安静淡然无牵无挂的未来。
顺其自然的遇见,可不可以称为宿命。
当再次踏上云南的红土,我感受着从脚心传来的大地的生机,那种坚毅的力量裹挟着心中隐隐弱弱的残念往远处飞着,我更加坚定地要去完成这次没有时限、没有目标甚至没有终点的旅程。
如果身体还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伤里,就让心跟着无拘无束的目光,自在的飘荡,阅尽风景,不问来路与去处,也不枉世间游弋一场。
去寄存行李的客栈取了行李,再望一眼湖面上的木桥,暗淡的青苔缩在夹缝中,像满怀心事的孩子,有着深邃的眼眸,和一颗不愿被纷扰的心。一个城市的底蕴只有在清晨才能完全展现,就像此刻,丽江在那一川山水中,静谧安详的模样,让人恍惚间像是回到千百年前,如置美梦不愿醒来。
“嘿,去哪?你上车发了半天呆了,好歹告诉我个地点。”乍一回神,出租车司机正看着后视镜调侃我。
“先去火车站。”我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对着丽江网上比了一根手指,把盐边圈起来,将地图收好,再抬头四顾,周围的游人像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瞬间把街道塞满。阳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衍射进来,在窗户上变幻出流动的光斑。
“师傅,把窗户打开吧。”
“好嘞,但是别把值钱的东西放在窗口,可容易招人惦记,您坐好,过了这个红灯就动车。”
我眯着眼睛靠着窗户,任阳光懒懒的铺在面庞,心里变得一场宁静,过往的一切纷扰变得毫不相干。
而我就是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发现了那个背影——那个可以在瞬间跟留在我脑海中倚在岸边木质护栏上的身躯重合的背影。我记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却对这像极了门齐宇的背影印象深刻。
遇见与分离,像一场波荡起折的游戏。又或许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在同一个城市与一个陌生人再度相逢,我认为在平常不过,在彼此没有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也并不是缘分使然,只是在心里对那个身影有特别的怀念。
我忍不住盯着那个背影多看了几眼,红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跳向下一格。
“姜洧!”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沉着心,不太想理会,距家几千公里外的城市,不太可能会有自己认识的人。
“姜洧!”这次声音近了些,可是出租车也已经开了。我睁开眼睛,例行公事似的四周望了望,那个身影在我的头扭过60度时,从眼角一晃。
我感觉心中一热,很久都没人这么喊我了,我带着一丝满足靠在座位上,并没有让停车看看是谁。或者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最珍视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在距离上离我万里之远,还有一个,已经完全消失。
可是旅游城市自有它个性或者操蛋的地方,就是人行道多,景点路窄,所以没走多远,车又遇到红灯,司机索性把收音机关掉,开始跟我扯谈。
“哪人啊?”
“南市卫城的。”
“那地我去过,市中心是不是有座山?”
“对,祈山。”
“嗬,我记得没错,年轻那会我跑运输,路上经过卫城,嗨哟,那一段盘山公路真要了命了,一圈一圈的,特别是晚上,我第一次还不敢开,两只脚一只搭在油门,一只踩住刹车,在山上都没走路快。哈哈……”似是想起一段趣事,司机师傅开心的大笑,我被感染,也眯着眼睛跟着笑。
“姜洧。”
我感觉窗户一暗,正贪婪享受的阳光被一个巨大的身躯盖住,我侧过身子,一刹那,心里酸苦甜辣齐齐涌来。
——那个距我万里之远的人,现在正站在车门边,一脸凝重地望着我,我澎湃的心跳声湮没在他的剧烈的喘息中。
“靳……阳?”
“是我。”靳阳拉开车门把我拽了出去,从窗户往里扔了张票子,我没看清是多大的数目,不然要是给多了我肯定会抢回来换张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