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俪把一瓶正骨水递过来,对着门齐宇嗔怪。
“门哥,还痛么?”黄文也凑过来,伸出肥爪就往门齐宇受伤的地方摸,他疼的龇牙咧嘴,收回腿躺在沙发上直叫唤。
“别动,给你涂药呢。”我掰回门齐宇的腿搁在茶几上。
“算了,本来就是我不对,被人捣两下纯当给他发泄,他舒服了也就不惹事,有助于社会和谐。”门齐宇嘻笑着挠着我的头发。
“那女的什么人,你好像认识?”门齐宇又问黄俪。
“这栋楼谁不认识,整个一泼妇。被一老板包养后又被人甩了,还闹人家里去了,被正主轰出来以后就有点疯疯癫癫的。”黄俪推开门齐宇另一条腿,坐在沙发上,又指示黄文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面。
“你先停停。”黄俪翘着兰花指指着我,“姜洧,我有事问你。”
黄俪仔细端详了我一会,说:“怎么看你最近面色红润,肌肤白嫩,还有点发福的迹象……”
“有事说事!”我粗暴地回应。
黄俪问:“你跟门齐宇是什么关系?”
若你坚持,没有跨不过去的时光。若你相信,镜框里的吻,会像圣湖上的歌声那么悠长。若你爱,即使山覆水溯,也能相视相拥,哭泣微笑,恒久弥香。
“姐!”黄文轻轻拉扯着黄俪的衣服。
“你闭嘴,待会收拾你。”
黄文看着我,我冲他挑挑眉毛。
“他是我爱人。我的最爱。”门齐宇把我的胳膊抱着,在我的手背亲了一下。
黄俪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我看见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却总找不回正常的呼吸节奏。
我跟门齐宇相视一笑,
“那之前,我跟你,表白……”半天,黄俪一字一顿,哭丧着对我说。
“你就当我有选择性失忆。”
黄俪已经大致猜到我跟门齐宇的关系,所以话题很快扯到了黄文身上,
“那么我弟弟……”黄俪一下子拽紧黄文的手。
我看着黄俪痛苦的表情,开始于心不忍。
我知道她期待的答案跟现实注定要背道而驰。可是这一刻,我真的说不出口。黄文跟我们说过,他玩的那部《天龙》游戏里,有人喊他老婆,他没反对。后来我们仨一起跟那人视频,发现对方是胡子拉茬的大老爷们。
“你弟弟也是。”门齐宇沉稳冷静的声音在瞬间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黄俪开始用手捂着脸小声的抽泣,我们三个想安慰却无从下手。谁都知道,
——事实不能改变,只能期待局外人的理解。
突然黄俪揪着黄文的耳朵,拳头狠狠的捶在他的背上,
黄俪悲从中来的哭喊像低音鼓点狠狠地捶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黄文躬着身子任黄俪哭泣捶骂。
我跟门齐宇在一旁,心里异常难受。
等黄俪发泄完,慢慢平静下来,黄文的耳朵已经被她揪破,鲜血顺着黄文的耳垂往沙发上滴,黄俪死死拽着黄文的胳膊,悲不胜悲。
黄文埋着头,眼泪顺着脸颊默默的往下流。泪水滚落的瞬间,刹那的反光刺痛旁人的眼目。
我才发现,其实没人理解他的孤单。
我想起第一次跟黄文见面,想起他温顺淡然的笑容,想起帮他弹去胸口米粒是他那闪动的泪光。
我们一直以为被照顾的很周全几乎无微不至的黄文,是从头到尾一直被忽略的人。我们为他安排着生活的全部,他的生命只是被黄俪或者我们按理想中的状态摆布的过程。
我们扮演着喧宾夺主的过客。
我突然感觉泪水不自主的溢出来,脆弱的人痛恨生活的戏剧性,痛恨上帝安排给世人的玩笑,痛恨面对这一生的无奈却要全盘接受。
“够了黄俪。”门齐宇坐起身,“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当初我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跟他儿子一个性别的时候哭的晕了过去,可是,就算你把黄文杀了,他还是他,这种情感不单单存在躯体里,他在血液奔淌时的灵魂里,不可替换,也不会泯灭。”
黄俪松开黄文,瘫软在沙发上。
“你了解小文么?你是知道他衣服多大码,鞋子多少号,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你甚至知道他玩游戏时喜欢吃什么零食会玩多久,甚至他的账号密码你都能烂熟于心。你以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以为没有比你更称职的姐姐,你以为小文没有理由再不开心,可是你知道小文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么,你分析过他为什么这么内向。你没有,你甚至不问他为什么笑,为什么哭,他的喜怒哀乐被忽略了这么多年,可是他能倾诉的圈子除了你,就只有哪个虚幻的网络。”门齐宇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咆哮。
黄文摸开眼泪,眉头舒展开。
门齐宇挤开黄俪,轻轻环住黄文的肩膀,
“我替你姐姐说声对不起,我替自己还有你加菲哥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以后你有我们,你姐不要你我跟你加菲哥要你。我们管你一辈子。”
黄俪知道黄文性取向后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但还是接着带他去不同的公司面试,有一家我们都觉得很满意,准备定下来,可是刚面试完黄文就出了事。